十月下旬,京师。
一场秋雨下来,顺天府的空气都凉透了。
但这股凉气,吹不进紫禁城。
吹不进里面那滚烫的人心。
赣南的炮声,比秋风还快。
京营第一模范师的那场武装示威,就是一场降维打击。
一记烧红的烙铁,烙在了大明所有人的心口。
那些还在观望,还在做梦的士绅大户,第一次看清了什么叫天威难测。
这不是军事胜利。
这是一堂课。
一堂血淋淋的,告诉所有人时代变了的课。
顺我者昌。
逆我者,连当猴耍的资格都没有。
一时间,清丈田亩的工作,在江南,在北方,都顺利的出奇。
往日里最爱搬出大明律和祖宗规矩的老顽固们,现在比谁都听话。
甚至主动帮着官府去劝那些不开眼的族人。
整个帝国轰隆隆的转动。
一切都在朱见济的预想中前进。
然而,水面下的暗流,更加汹涌。
抚军监国府,军机处。
一场核心小朝会正在进行。
空气沉闷的吓人。
“殿下,您看!”
户部尚书金濂,这个跟钱粮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臣,手里的账簿都在抖。
不是激动,是气的。
他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。
“这是咱们推行以地入股和一体纳粮后,试点府州交上来的第一批秋粮税款,折银后的数目。您看,从账面上看,多喜人!比往年多了三成不止!”
“但是!”
金濂话锋一转,拿起另一本薄些的账册,重重拍在桌上。
“这是国库收支司核验过的,实际入库的银两数目!殿下您猜怎么着?十成的税银,从地方解送到京师,最后能完完整整躺进国库的,连六成都不到!”
“跑冒滴漏啊!”
金濂痛心疾首,眼圈通红。
“剩下的四成,全折在路上了!各级官府层层加码,说什么火耗,运脚,淋尖踢斛!名目五花八门,一个比一个黑!这些银子,没进士绅的口袋,倒全进了那帮办差官吏的腰包里!这。。。这不是从一个坑里爬出来,又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里吗?”
“金尚书所言,触目惊心。”
兵部尚书于谦的脸也极为难看。
“我朝积弊,吏治之腐,尤甚于士绅之贪。士绅的贪,尚有土地可查,有商铺可封。而这吏治之贪,无根无形,却能吸干国库的血!”
朱见济没说话,手指在冰凉的梨花木桌上敲着。
叩。
叩。
叩。
这些问题,他早就料到了。
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,解决的是税收的源头公平问题,是向谁收。
但只要征收的方式不改,征收的过程不透明,那么,怎么收和收上来之后怎么办,就永远是笔烂账。
底层的百姓,税一两,最后可能要交一两三钱,多出来的三钱,被各级官吏以火耗的名义分了。
而高层的国库,明明该收一两,最后到手的,可能只有八钱。
中间的差额,就在庞大的官僚体系中,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蒸发了。
这才是最可怕的,系统性的腐败。
“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了。”
首席谋士沈炼的声音冰冷。
“这是一种规则。一种所有官员都心照不宣,并从中获利的潜规则。殿下在江南动了士绅的根基,他们不敢再闹。可这帮官,他们躲在祖制和惯例的壳子里,用一把软刀子,就能让殿下的新政成果,大打折扣。”
“孤明白了。”
朱见济敲击的手指停下,站起身。
“源头的问题解决了,就该解决这最后一公里的运输问题了。”
他扫视在场的几位心腹重臣,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传孤的令,明日大朝会,孤有本要奏。”
众人心头一紧。
他们都清楚,太子殿下,又要出招了。
而这一次,刀锋所向,将是整个帝国那盘根错节,积重难返的官僚体系!
。。。
景泰十一年,十一月初一,大朝会。
奉天殿内,百官肃立,气氛庄严又诡异。
自从赣南黄氏的铁浮屠被京营新军用炮火轰成渣,主犯被押到苏州凌迟处死的消息传开,朝堂上那些原本最爱阴阳怪气的老顽固,全都成了哑巴。
没人再敢质疑新政。
更没人敢对那位监国太子有半句不敬。
他们看着那个身形尚显单薄的少年,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恐惧。
龙椅上,景泰帝朱祁钰的精神好了许多。
他看着自己儿子在百官面前游刃有余,满眼欣慰和骄傲。
“有事启奏,无事退朝——”
太监尖细的嗓音才响。
朱见济便从班列中走出,手持玉圭,声音清朗,响彻大殿。
“父皇,儿臣有本奏!”
“儿臣近日查阅江南新政账目,有两件事,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!”
他先将江南平叛的大捷和以地入股的巨大成功,简明扼要的奏报了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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