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冷雨,像是天空漏了个窟窿,淅淅沥沥地往下倒,带着一股子沁入骨髓的寒意。江城这座繁华的都市,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,只剩下无数霓虹灯的光晕,如同被打湿的颜料盘,混杂在一起,徒劳地渲染着夜晚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,压过了建筑工地夜间施工的嘈杂噪音。泥泞的地面被各种轮胎碾过,留下深深浅浅的沟壑,积满了浑浊的泥水。
林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从灯火通明的施工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低矮、阴暗的工棚。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沾满灰浆和汗水的头发流下,划过他年轻却写满倦意的脸庞,最后钻进那件早已湿透、散发着酸馊味的工装领口里。他像一具被抽走了力气的躯壳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,只有那双在黑夜里显得过分明亮的眼睛里,还偶尔闪过一丝不肯彻底熄灭的火焰。
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那个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的小盒子,那是他绕了两条街,在一家快要打烊的蛋糕店里买的,最小的那种奶油蛋糕。今天,是王叔的生日。王叔是他在这片工地上唯一算得上亲近的人,前几天淋雨干活发了烧,却舍不得花钱去医院,只在工棚里硬扛着。
工棚是用彩钢板和石棉瓦临时搭建的,低矮、潮湿,四面漏风。雨水毫不客气地从好几处缝隙漏进来,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水洼。棚子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、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。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挂在头顶,随着漏进来的冷风轻轻摇晃,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变幻不定、如同鬼魅般的影子。
角落里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“床铺”上,王叔蜷缩在单薄破旧的被子里,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,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蜡黄。
“王叔,”林凡走到床边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,“还没睡呢?”
王叔睁开眼,看到林凡,挣扎着想坐起来:“小凡回来了……咳咳……今天活儿重不重?”
“不重,挺好的。”林凡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。他坐在冰凉的床沿,小心翼翼地解开塑料袋,露出那个虽然小巧,但在工棚里显得格外精致的奶油蛋糕。蛋糕上面,用红色的果酱歪歪扭扭地写着“生日快乐”四个字。
“你这孩子……买这个干啥?乱花钱……”王叔看着蛋糕,眼眶有些发红,声音带着责备,更多的却是哽咽。他知道林凡不容易,每个月那点微薄的工钱,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,自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。
“生日嘛,总得有点仪式感。”林凡拿出准备好的,细细的小蜡烛,插上一根,然后用一个廉价的打火机点燃。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,在这阴暗潮湿的工棚里,顽强地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。
“快,王叔,许个愿,吹蜡烛。”
王叔看着那簇小小的火苗,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光,他双手合十,嘴唇翕动了几下,然后深吸一口气,吹灭了蜡烛。他心里许的愿,和林凡有关,他希望这个苦命的孩子,能早点摆脱这泥潭一样的日子。
林凡用一把小刀,仔细地将蛋糕分成两份,将带有“快乐”两个字的那一大块,递到王叔手里。
“甜,真甜……”王叔吃着蛋糕,满是皱纹的脸上舒展开来,像是一朵风干的菊花。这微不足道的甜,似乎暂时驱散了他身体的病痛和生活的苦涩。
林凡自己也吃着蛋糕,奶油在嘴里化开,的确是甜的,但这甜味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上来的苦涩。他抬起头,目光穿过工棚塑料布遮挡的窗户缝隙,望向远处。
窗外,是江城市中心的方向。无数摩天大楼鳞次栉比,勾勒出冰冷而华丽的城市天际线。霓虹闪烁,车流如织,组成了两条璀璨的光河。那里是繁华、是财富、是纸醉金迷的所在,是他曾经也身处其中,如今却被无情放逐的世界。
三年前……
林凡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痛苦,握着塑料小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三年前,他也曾是那璀璨灯火中的一员。家境优渥,前途光明,有视为手足的兄弟,有心爱的恋人。可一夜之间,他最信任的兄弟张浩,和他最深爱的女友苏媚,联手给他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。挪用公款、商业欺诈……一桩桩莫须有的罪名如同泰山压顶,让他百口莫辩。父亲的公司一夜破产,承受不住打击的父亲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,母亲在接连的打击和悲愤中撒手人寰,临死前,只来得及将这块贴身佩戴的玉佩塞到他手里……
曾经拥有的一切,亲情、友情、爱情、财富、尊严,在那一刻灰飞烟灭。他从云端跌落,直接坠入这泥泞不堪的深渊。为了躲避张浩和苏媚“斩草除根”的逼迫,也为了活下去,他隐姓埋名,来到了这片工地,靠着出卖最原始的劳动力,换取一口饭吃。
“林凡啊,别想那么多了,”王叔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,叹了口气,用他那粗糙的手拍了拍林凡的肩膀,“人呐,就得往前看。你还年轻,有的是机会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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