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刺刺破皮肤的刺痛感传来,王怀安吓得腿一软,连忙侧身让开:“沈统领饶命!下官不敢拦!”他看着沈惊鸿带着验尸官走进兵器库,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流——昨夜李德安特意交代,若沈惊鸿查定业刀,务必拖延到子时,可他连一炷香都没撑住。沈惊鸿走过他身边时,突然停步,指尖捻起他锦袍上的一点油星:“这是龙涎香防锈油吧?东宫的特供,怎么会沾在你身上?”王怀安脸色骤变,慌忙拢了拢衣襟:“是……是昨夜给东宫送兵器时沾到的。”
兵器库的石门“吱呀”开了,寒气裹着金属腥味扑面而来,比帝陵的寒气更烈。一排排兵器架像沉默的武士,刀枪剑戟的刃口在昏暗里泛着冷光,空气中飘着桐油的味道——这是兵器库常用的防锈油,带着几分涩味。守库官周大人躬着身引路,棉鞋踩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,走到最内侧的紫檀木架前,他撩开三层锦缎,指着一把长刀道:“沈统领,这便是定业刀——先帝驾崩后,就一直存放在这里,钥匙由下官和兵部尚书共同保管。”
沈惊鸿走上前,指尖避开刀身直接触碰——验刀最忌指纹破坏痕迹。她先看刀柄:黑色鲛鱼皮缠着的绳结还是先帝惯用的“盘龙结”,绳缝里没有积灰,显然常有人擦拭。再看刀身:玄铁打造的刀身泛着暗青光泽,靠近刀柄三寸处,果然有一道枫叶状缺口,边缘呈锯齿形,与玄仲临终前描述的分毫不差。“周大人,取一副鹿皮手套来。”她接过手套戴上,握住刀柄轻轻一提,三十斤重的长刀在她手中稳如磐石,“刀身保养得不错,却不是兵器库的手法——你们用桐油防锈,这刀用的是龙涎香。”
“统领,这缺口看着像真的啊。”一名验尸官凑过来,指着缺口处的“骨痕”,“边缘的弧度和肋骨的形状很像。”沈惊鸿却摇了摇头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倒出一点红褐色液体——这是她用家传秘方调制的“辨伪水”,醋浸硝石去锈,朱砂显迹,专验金属上的人为加工痕迹。她用银针蘸着液体,轻轻涂在缺口处:“自然碰撞的缺口,金属纹理会呈放射状断裂;人为凿刻的缺口,纹理是平行的——你们看。”话音刚落,缺口处泛起一层淡黑色,在刀身的青光下格外明显。
“这缺口是伪造的。”沈惊鸿放下银针,声音掷地有声,“凿刻后用砂轮打磨过,所以边缘光滑,但纹理骗不了人——你们看缺口旁这道细痕,是凿子打滑留下的,方向与‘肋骨碰撞’的受力方向完全相反。”她将刀身凑到烛火旁,缺口处的黑色痕迹更清晰了,“而且这道痕是新的,最多不超过一个月——先帝驾崩已三月,若真是弑君时留下的,痕迹早该氧化发黑,绝不会这么鲜亮。”周大人的脸色变了,下意识后退半步,撞在兵器架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周大人的脸瞬间白如纸,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。沈惊鸿将定业刀放在兵器架上,刀身与木架碰撞发出闷响:“兵器库用桐油防锈,这刀却沾着龙涎香——这种油是西域贡品,每年只供太后和东宫各三斤。”她走到周大人面前,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钥匙串——其中一把铜钥匙的花纹,与东宫库房的钥匙一模一样,“上个月是谁来查过定业刀?说实话,我保你性命;若是隐瞒,谋逆同党的罪名,你担得起吗?”
“是……是王怀安大人!”周大人膝盖一软,跪倒在青石板上,膝盖撞得发麻也顾不上,“上个月十五,他带着东宫的令牌来,说要‘查验先帝遗物’,让下官打开库房后就把下官支走了,独自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!”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,双手举过头顶,“这是兵器库的登记册,他让下官在‘查验人’那里写‘李德安’,还塞给下官五十两银子!”沈惊鸿接过账册,翻到上月十五那页,果然写着“东宫詹事李德安查验定业刀”,字迹是周大人的,却歪歪扭扭,显然是被迫所写。
沈惊鸿合上账册,眼底寒芒乍现——王怀安是李德安的小舅子,李德安是东宫的核心僚属,而《逆臣录》最后一页的潜龙会图腾,旁边写着“东宫”二字。这就串起来了:李德安让王怀安伪造定业刀缺口,目的是坐实二皇子“弑父”的罪名,好扶持三皇子登基——三皇子是太后幼子,一直由东宫抚养,正是李德安的“靠山”。她将账册交给验尸官,对周大人道:“起来吧,你也是被迫的,只要配合查案,既往不咎。”她拿起定业刀,刀身的冷光映在她脸上,“走,去昭雪司验防锈油——我倒要看看,里面藏着什么猫腻。”
走出兵器库时,萧玦正靠在门柱上等她,玄铁剑斜插在雪地里,剑柄上的红绸结沾着雪粒子。看到沈惊鸿手中的定业刀,他起身迎上来,指尖碰了碰刀身的缺口:“假的?”“假的,王怀安干的。”沈惊鸿将账册递给他,“李德安是主谋,东宫有问题。”她顿了顿,把王怀安锦袍上沾着龙涎香防锈油的事说了,“我让验尸官取了刀身的油样,回去验验就知道有没有问题——这油绝不是单纯的防锈用的。”萧玦翻看账册的手指一顿,指着“李德安”三个字:“这人是潜龙会的人,三年前平岭南时,我见过他和叛将私下接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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