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惊鸿三人跟了上去,见周明远径直来到城南的破庙,那里住着几十名从江北逃来的流民。他翻身下马,亲自将粮食递给流民,又拿出几两银子,递给看管破庙的老和尚:“师父,这银子买些药材,给生病的乡亲治病。”一名流民见了他,哽咽道:“周大人,您都给我们发了三个月粮了,再这样下去,您自己都要饿肚子了!”
周明远摆摆手,笑容温和:“我是父母官,岂能看着你们挨饿?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到,再熬几日就好了。”沈惊鸿站在暗处,心中微动——她暗访过的州县中,多数官员对流民避之不及,周明远却能做到如此,实属难得。但她并未贸然现身,而是转身去了县衙,让密探调取了清河县的税赋、粮仓卷宗。
县衙的卷宗室由一名老吏看管,见沈惊鸿出示的昭镜司令牌,连忙取出卷宗。沈惊鸿翻开税赋账册,发现清河县的税赋连年足额上缴,且账册字迹工整,每一笔收支都有明细;粮仓记录显示,去年大旱时,周明远确实开仓放粮,且放粮数目与流民人数完全吻合。“周大人的考绩如何?”她问老吏。
老吏叹了口气:“周大人是个好官,可吏部的考绩每年都是‘中等’。前年他弹劾邻县县令贪腐,反被那县令的靠山——吏部侍郎张谦打压,说他‘结党营私’,考绩还降了一级。”沈惊鸿闻言,眸色一沉——这便是吏治积弊的根源:清官受排挤,贪官靠裙带,考核成了打压异己的工具。
离开清河县,沈惊鸿前往邻县华阳县。刚入县城,便见街面萧条,几名差役正沿街收“人头税”,一名老妇因交不出税,被差役推倒在地,篮子里的鸡蛋摔得粉碎。“住手!”沈惊鸿上前扶住老妇,亮出令牌,“我是昭镜司密探,谁敢擅收苛捐杂税?”
差役们见了令牌,吓得魂飞魄散,跪地求饶。老妇抹着眼泪道:“客官有所不知,这华阳县令孙志远,去年大旱不仅不赈灾,还加了三种税,说是‘筑城防匪’,可城防没见修,他倒盖了三进的大宅院!”沈惊鸿让密探安抚老妇,自己则带着另一人前往县衙。
孙志远的县衙富丽堂皇,门口挂着“明镜高悬”的匾额,内里却传来丝竹之声。沈惊鸿推门而入,见孙志远正与几名幕僚饮酒作乐,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。“你是何人?敢闯县衙!”孙志远醉眼朦胧地喝道。沈惊鸿亮出考核使令牌:“吏治考核使沈惊鸿,查核华阳县政绩!”
孙志远脸色一变,连忙起身让座:“沈大人恕罪,下官不知大人驾到,有失远迎。”他挥手让歌女退下,让人取来卷宗,“下官去年收缴税赋足额,还修了两条乡道,政绩尚可。”沈惊鸿翻看卷宗,见税赋账册上的数字确实可观,但粮仓记录却显示“无存粮”,而乡道的修建费用,竟比正常造价高出三倍。
“孙大人,”沈惊鸿放下卷宗,语气冰冷,“去年大旱,华阳县饿死百姓三十余人,你为何不上报灾情?这修乡道的银子,为何比正常造价高三倍?粮仓的存粮,又去了何处?”孙志远额头冒汗,强装镇定:“大人说笑了,去年我县灾情不重,乡道是为了长远计,造价自然高些,粮仓存粮……是发霉变质,已经销毁了。”
“发霉变质?”沈惊鸿冷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簪——这是她从饿死的百姓家中找到的,簪头沾着少许霉变的粮米,“这是从死者家中找到的,粮米霉变程度极轻,分明是刚发放不久便被克扣,绝非自然变质。”她挥挥手,苏文带着几名密探走进来,呈上一叠证据,“这是你与粮商勾结,将粮仓存粮售予他人的账册,还有你收受乡道承包商贿赂的供词,孙大人,你还要狡辩吗?”
孙志远瘫坐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沈惊鸿令密探将他拿下,查封县衙库房,竟搜出白银五万两,还有数十匹上等绸缎。“孙志远,你克扣赈灾粮、加收苛捐杂税、收受贿赂,桩桩件件皆是死罪!”她看着库房中的赃款,心中怒火中烧——这些银子,都是百姓的血汗,是饿死流民的救命钱。
回到京城,沈惊鸿将考核情况整理成册,连同周明远的善举与孙志远的罪证,一并呈给萧玦。御书房内,萧玦翻看卷宗,看到周明远卖田救民的记录时,眼眶微红;看到孙志远的赃款清单时,怒不可遏:“朕竟养了这样的蛀虫!传旨,将孙志远押赴华阳县,当众处斩,抄没家产充作赈灾款;周明远升为兖州知府,掌管江北灾后重建事宜!”
次日早朝,沈惊鸿在金銮殿上宣读考核结果。当她念到孙志远的罪状时,朝堂哗然;当念到周明远的善举与晋升时,众臣议论纷纷。刘嵩出列道:“陛下,周明远资历尚浅,骤升兖州知府恐难服众;孙志远乃张谦侍郎的门生,是否应从轻发落?”
“资历浅?”沈惊鸿上前一步,目光直视刘嵩,“周明远在清河县三年,税赋足额,流民安置妥当,百姓口碑载道;而孙志远虽有张谦撑腰,却贪腐害民,饿死百姓三十余人。若资历比实绩重要,若裙带比民心重要,那这朝堂,与亡国何异?”她呈上百姓为周明远立的“功德碑”拓片,“这是清河县百姓自发为周大人立的碑,比任何资历都珍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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