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沾在京郊的麦叶上，小虎踩着田埂往东边走，布包斜挎在肩上，里面装着三样东西 —— 沈惊鸿给他的手绘笔记（记着要问的问题）、老秦塞的艾草（防蛊虫），还有两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（陈忠说 “跟老人小孩打交道，带点甜的管用”）。布包蹭着腰间的短刀，刀鞘上的划痕是昨夜打磨时不小心弄的，此刻在晨光下泛着浅痕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—— 既有点紧张，又透着股少年人的冲劲。
“小虎哥！” 远处传来清脆的喊声，是住在东头的小豆子，扎着两个羊角辫，手里攥着个陶碗，碗里盛着刚蒸好的红薯。“我娘说你今天要去问李阿婆的事，让我给你带个红薯，垫垫肚子！”
小虎快步走过去，接过红薯，指尖触到陶碗的温热，心里也暖烘烘的：“谢啦小豆子，你知道李阿婆在家吗？”
“在呢！” 小豆子拉着他的衣角，往北边的土坯房指，“昨天我还帮阿婆挑水，她跟我讲，她儿子去年被‘黑虫子’咬了，胳膊上留了好大一块疤，现在还不敢穿短袖呢！” 她说着，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，眼神里带着怯意 —— 去年尸蛊闹得最凶时，她差点被邪窟里逃出来的蛊藤缠到，是小虎把她拉开的。
小虎揉了揉她的头，把一块桂花糖塞到她手里：“别怕，现在有沈小姐和萧统领在，那些虫子再也不敢出来害人了。你先回家，我去问完阿婆，就来陪你玩捉迷藏。”
小豆子欢天喜地地跑了，小虎捧着红薯，往李阿婆的院子走。篱笆院的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 “沙沙” 的声音，是李阿婆在晒草药 —— 晒干的艾草、蒲公英，还有几株罕见的 “驱蛊草”，是上次沈惊鸿特意让老秦给她送的。
“阿婆，我是小虎。” 小虎轻轻推开门，声音放得柔，怕吓着老人。
李阿婆转过身，花白的头发用蓝布巾包着，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草药屑，看到小虎，浑浊的眼睛亮了亮：“是小虎啊，快进来坐，灶上还温着粥呢。” 她领着小虎往屋里走，土炕上摆着个针线笸箩，里面缝到一半的布鞋底，针脚歪歪扭扭的，“这是给我儿子缝的，他去年被蛊虫咬了后，脚总凉，穿厚点能好些。”
小虎坐在炕沿上，从布包里掏出笔记，翻开第一页，上面写着 “幸存者是否见过黑袍人、巫字腰牌、黑木林相关”。他刚想开口，李阿婆突然抓住他的手，老人的手粗糙得像树皮，却攥得很紧：“小虎啊，你是不是在查那些穿黑袍的人？我见过，去年秋天，我去西坡采草药，看到三个穿黑袍的人，腰上挂着个黑牌子，上面刻着‘巫’字，他们在林子里挖东西，嘴里还念叨着‘鼎要醒了’，我怕惹麻烦，就赶紧跑了。”
小虎的心跳骤然加快，笔差点从手里掉下去：“阿婆，您还记得具体是西坡哪片林子吗？他们挖的是什么样的坑？”
“就是靠近黑木林的那片松树林，” 李阿婆回忆着，眉头皱成一团，“坑是圆的，跟水缸那么大，旁边还摆着三个铜管子，上面有花纹，跟你沈小姐上次拿的那个有点像。” 她顿了顿，声音突然压低，“还有啊，前几天我去赶集，看到个货郎，穿得破破烂烂的，却戴着个新的铜戒指，上面也有‘巫’字，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对，像在盯人，就赶紧躲开了。”
小虎立刻在笔记上画了个简单的铜戒指，旁边标上 “巫字、货郎”：“阿婆，那个货郎长什么样？有没有说要去哪里？”
“个子不高，下巴上有个痣，说话带着点南疆口音，” 李阿婆想了想，“他说要去北头的王家村，说那里有人要跟他买‘药材’，可王家村去年被蛊虫害得最惨，现在哪还有人敢买陌生的药材啊？”
小虎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 王家村离黑木林只有三里地，那货郎说不定是去跟邪教余孽接头的。他把剩下的一块桂花糖递给李阿婆：“阿婆，谢谢您告诉我的这些，您以后要是再看到那个货郎，千万别跟他说话，赶紧回家，我会让萧统领派禁军去王家村看看的。”
从李阿婆家出来，小虎不敢耽误，往王家村的方向跑。田埂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，凉丝丝的，却让他更清醒。路过张婆婆家时，张婆婆正坐在门口择菜，看到他跑这么急，连忙喊：“小虎，慢点跑，别摔着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小虎停下来，喘着气说：“张婆婆，您见过一个下巴有痣、戴铜戒指的货郎吗？他可能要去王家村，是坏人！”
张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：“见过！昨天下午，他还来我家问有没有‘旧铜器’要卖，我看他眼神不对劲，就说没有，他还不死心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！” 她说着，还指了指门口的石墩，“他就站在那里，盯着我家窗户，好像在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。”
小虎掏出笔记，又添上 “问旧铜器、盯民宅”，心里更确定这货郎有问题 —— 邪教余孽要旧铜器，说不定是为了仿造镇蛊司的蛊器，或者找能跟蛊管匹配的零件。他跟张婆婆道谢后，跑得更快了，短刀在腰间晃着，布包里的笔记被风吹得哗哗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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