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土飞扬间,一队身披玄甲的禁军如黑铁洪流,涌至枯骨坡村口。
为首的正是都指挥使李铮,他翻身下马,手中一卷明黄圣旨熠熠生辉,仿佛握着一道催命符。
村民们闻声而来,脸上带着敬畏与不安,远远地围成一圈。
李铮清了清嗓子,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响彻整个村庄:“皇帝诏曰:咨尔皇九女赵氏,流落民间,仍怀德泽,瑞应乾坤,福佑一方。朕心甚慰,特晋封为‘嘉禾郡主’,赐京中宅邸一座、奴婢八名、岁禄三百石。着即日启程,返京受封,钦此!”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赵咸鱼的心上。
封号、宅邸、岁禄……这些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,此刻却让她如坠冰窟。
尤其是那“返京”二字,瞬间勾起了她最深沉的恐惧,仿佛能闻到皇宫里那股腐朽潮湿的木头味,看到那高不见顶的冰冷宫墙。
魂飞魄散!
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谢恩,而是逃!
趁着众人还沉浸在皇恩浩荡的震惊中,赵咸鱼悄悄后退,一个转身,猫着腰就往自家那片熟悉的菜园里钻。
只要躲进那片绿意盎然的地界,她就感觉安全。
然而,她的一只脚刚踏进菜畦松软的泥土,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殿下!您……您不能走!”
赵咸鱼回头,对上了一双赤红的、充满惊惶的眼睛。
是铁牛,这个壮硕如牛的汉子,此刻声音里竟带着哭腔。
“殿下,您要是走了,咱们的灵泉怎么办?泉水一干,孩子们……孩子们又要变回以前那样病恹恹的样子了!”
铁牛这一声嘶吼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原本还处在呆滞中的村民们如梦初醒,脸上那点因“皇恩”而生的喜悦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抛弃般的恐慌。
“是啊,郡主不能走!”
“郡主走了,我们的庄稼怎么办?没了灵泉水,这地里还能长出东西吗?”
人群骚动起来,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。
就在这时,一声苍老而有力的顿地声响起。
“咚!”
陈阿婆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,从人群中缓缓走出,站到了最中央。
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面无表情,浑浊的老眼却锐利如鹰,直视着手持圣旨的李铮。
“这位官爷,”她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朝廷要封赏,是天大的恩典,我们枯骨坡上下叩谢皇恩。”
她说着,微微躬身。
李铮眉头一挑,以为这老妪是来劝说众人的。
谁知陈阿婆直起腰,话锋陡然一转,拐杖再次重重顿地:“可要带人走?不行!”
这一声“不行”,斩钉截铁,掷地有声!
整个村庄瞬间安静下来,连风都仿佛停滞了。
陈阿婆环视一圈,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恐而依赖的脸,随即再次高声道:“我们枯骨坡全村百姓,今日共议一事——九公主,不,如今是嘉禾郡主,她若离此地,我等敢断言,五谷必将不登,百病定会复发,天道循环,此地必降大灾!”
这番话半是恳求,半是诅咒,带着一种原始而决绝的力量。
她说完,竟是第一个缓缓跪了下去。
“扑通!”
铁牛见状,毫不犹豫地松开赵咸鱼,转身“咚”的一声双膝跪地,对着李铮的方向,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嘶声大喊:“愿以全村性命担保,恳请朝廷恩准,留郡主镇守此地,护我枯骨坡一方水土!”
“愿以全村性命担保,留郡主镇守此地!”
“扑通!扑通!扑通!”
如同被点燃的引线,全村老少,无论男女,齐刷刷地跪倒在地。
一片黑压压的人头,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,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,冲向云霄。
远处的山林中,鸟兽惊飞,发出阵阵哀鸣。
李铮和他身后的禁军们彻底懵了。
他们押送过犯官,迎接过功臣,却从未见过哪一位皇亲贵胄,会被一群泥腿子百姓用这种近乎“绑架”的方式来“挽留”!
这哪里是挽留,分明是以全村的性命相要挟!
李铮握着圣旨的手,第一次感到了微微的颤抖。
这薄薄一卷黄绸,此刻竟重若千钧。
他可以下令强行带人走,可面对这跪满一地的百姓,他若敢动,恐怕立刻就会激起民变。
传回京城,一个“逼反百姓”的罪名,他担不起!
躲在篱笆后的赵咸鱼,透过缝隙看着眼前这一幕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,又酸又胀。
一张张质朴的、诚恳的、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脸,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。
他们眼中的依赖与信仰,是那么的纯粹,那么的沉重。
她想起了昨夜的噩梦。
梦里,她又回到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。
冰冷的宫墙高耸入云,隔绝了所有的阳光和希望。
腐朽的梁柱散发着霉味,无论她如何大声呼救,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回音和无尽的死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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