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依旧浓稠,但厉狩的感官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他能听到更远处水滴落下的回音,能嗅到空气中更加复杂的味道——岩石的冷腥、苔藓的微涩、泥土的潮湿,以及…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和那石獾兽干尸残留的、正在快速消散的微弱腥气。
更明显的是身体内部的变化。
断裂的左臂处,麻痒感持续不断,痛楚大大减轻,他甚至能微微动一下手指。肋骨间的刺痛也缓和了许多,呼吸变得顺畅。头上结痂的地方传来紧绷感。最重要的是,一种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,如同溪水般在他近乎枯竭的身体里缓缓流淌,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惫。
饥饿感依旧存在,甚至更加强烈,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虚弱饥饿,而是…一种针对某种特定东西的、原始的渴望。
他的目光落在右手紧握的那枚黑色碎片上。
碎片此刻安静下来,颜色乌沉,触感冰凉,仿佛刚才那疯狂的吞噬和能量的奔流只是一场幻觉。但体内残留的暖流和正在愈合的伤口,无比真实地告诉他——这不是梦。
这碎片,能掠夺生命,转化力量!
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。
他需要验证。需要更多!
厉狩挣扎着,用还能动的右手和一条伤腿,支撑着自己,靠着岩壁慢慢站了起来。每动一下,依旧牵扯着未愈的伤口,带来清晰的痛楚,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更加清醒。
他不能呆在原地。石獾兽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它东西。而且,他需要寻找下一个“猎物”。
他撕下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布条,粗略地将左臂固定在胸前,然后捡起那枚至关重要的黑色碎片,紧紧攥在手心。碎片边缘依旧锋利,是一件危险的武器。
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。脚下的碎石硌得他生疼,但他咬紧牙关,尽量不发出声音。眼睛努力适应着绝对的黑暗,依靠听觉和嗅觉辨别方向。
他朝着之前嗅到的、墨苔岩气味更浓郁的方向挪去。石獾兽喜食墨苔岩,那里遇到猎物的可能性更大。
废矿坑岔道极多,如同迷宫。有的通道宽阔,有的则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。空气越来越潮湿,岩壁摸上去滑腻腻的。
走了不知多久,也许半个时辰,也许更久。他的体力消耗很快,那股暖流带来的能量似乎正在被身体快速吸收用于修复,饥饿感再次凶猛袭来。
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,耳朵捕捉到一阵极其轻微的“沙沙”声,来自左前方的一个狭窄缝隙。
他立刻屏住呼吸,身体紧贴冰冷的岩壁,一动不动。
沙沙声持续着,像是在啃噬什么东西。
厉狩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,但这一次,恐惧被一种更加炽烈的情绪压制——饥饿般的渴望!
他缓缓蹲下身,眯起眼睛,努力看向声音来源。
借着极其微弱的、不知从何处反射过来的一丝萤石苔幽光,他勉强看到缝隙深处,有一个约莫土狗大小、浑身覆盖着灰褐色石质鳞片的生物,正抱着一块墨苔岩,用尖锐的门齿啃得正香。
是石獾兽!体型比之前那只小很多,似乎还未成年。
机会!
厉狩眼中凶光一闪。他没有犹豫,握着黑色碎片,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。
他的动作很慢,极尽小心,避免碰到任何碎石。距离在一点点拉近。
五步…三步…一步!
那小型石獾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头,两只小眼睛在黑暗中泛起警惕的红光。
就在它抬头的一瞬间!
厉狩动了!
他如同扑食的饿狼,猛地前冲,右手握着那黑色碎片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扎向石獾兽相对柔软的脖颈!
“吱——!”
凄厉的尖叫瞬间爆发,在狭窄的缝隙里显得格外刺耳!
那石獾兽受袭,疯狂挣扎起来,利爪胡乱抓挠,狠狠撕扯在厉狩的手臂和大腿上,立刻添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!
剧痛传来,厉狩却恍若未觉!他整个人压在石獾兽身上,左手虽然不能动,却也用身体死死将其抵在岩壁上!右手紧握着碎片,疯狂地往里捅刺!
更重要的是,在那碎片刺入的瞬间,那种熟悉的、恐怖的吸力再次出现!
滚烫的能量混合着混乱的兽性意志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再次顺着碎片涌入他的手臂,冲入他的身体!
“呃啊!”厉狩发出压抑的低吼,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,经脉被撕裂的痛楚几乎让他崩溃。
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,以及更强烈的求生欲和渴望,他死死咬着牙,牙龈几乎咬出血,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冲击!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涌入的能量比上一次少了很多,也温和了一些,但依旧狂暴。身体的鼓胀感不那么明显,更多的是一种填补空虚的“充实感”。
伤口处的麻痒感再次出现,尤其是正在遭受石獾兽利爪撕扯的新伤口,鲜血流淌的速度明显减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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