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赫踏入沙海。
脚下的沙依旧松软滚烫,风卷着沙砾抽打面罩,发出细密而持续的沙沙声。千禧年出品的眼镜自动调节透光率,过滤着沙漠中的强烈反射光,同时在镜片内侧投射出复杂的扫描数据。前方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——那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被死亡笼罩的阿拜多斯。
昔日的学院建筑仍有大半被黄沙掩埋,只露出断裂扭曲的钢筋骨架,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,默默诉说着过去的创伤。街道被沙丘吞噬,废弃的车辆半埋在沙中,风化的广告牌上字迹模糊,几乎难以辨认。
但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。
掩埋的街道上,巨大的推土机和工程机械如同钢铁巨兽般轰鸣作业,强有力的机械臂不断清理着淤积多年的黄沙;曾经死寂的废墟间,搭起了整齐的临时板房和物资帐篷,上面喷涂着联邦工程署和各学院的支援徽记;几面崭新的、印有“阿拜多斯高等学院复兴校区”字样的指示牌顽强地矗立在风沙中,仿佛在向这片沙漠宣告着人类的不屈。
死寂被生机取代。风声依旧呜咽,但其中夹杂着隐约的、属于年轻人的喧哗笑语,以及远处工地传来的、充满力量的机械轰鸣。空气里弥漫着尘土、机油和……新鲜油漆的味道。这种混合气息奇特而富有生命力,与星赫记忆中阿拜多斯那纯粹的腐朽与绝望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“环境扫描完成。检测到十七个工程车辆热源,四十三个人类生命信号,稳定的通讯节点网络。”眼镜内侧显示着分析结果,“标记:阿拜多斯对策委员会临时办公室,位于前方被加固的混凝土建筑。”
星赫的手从M1014的握把上松开,又再次握紧。这种矛盾的景象让他本能地保持警惕,尽管一切迹象表明这里正在进行着真诚的重建努力。
赫佩尔从衣领中探出头,细长的蛇信微微颤动:“能量特征复杂但稳定。没有检测到敌意或陷阱。”
乌瑟克则更加直白:“很多小姑娘在那边活动。她们的枪械看起来是真的,但没有上膛。”
星赫微微点头,示意神蛇保持隐蔽。他沿着沙丘的阴影处移动,利用工程机械和堆积的材料作为掩护,避免直接暴露在阿拜多斯学生们的视线中。虽然他是星野的哥哥,但在弄清当前局势前,他决定先保持观察。
风沙迷眼,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。就在视线扫过一处被工程机械掀开沙层、露出下面旧柏油路的区域时,一抹刺目的粉红色猛地撞入眼帘!
不是枪!
那是一个被丢弃的、严重变形的空罐头盒,上面用粗糙的喷漆潦草地涂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鸟图案——那图案的形状,深深刻在星赫的记忆里,是星野小时候最爱画的“守护小鸟”!只是这图案旁边,还喷着几个同样粗糙、但已显褪色的挑衅大字:“沙蝎到此一游!”——这显然是那个已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匪帮最后的“遗迹”。
“沙蝎……” 一个冰冷的名字从星赫齿缝间挤出。
刹那间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被沙蝎帮肆虐的阿拜多斯,看到了年幼的星野在废墟中哭泣,看到了自己被迫离开时的心碎与无奈。他左臂上的荷鲁斯印记突然灼热起来,头顶碎裂的光环光芒骤然变得锐利而稳定,如同出鞘的刀锋,黑色碎片旋转加速,散发出几乎可见的能量波动。
虽然敌人已逝,但这被玷污的图案本身,就足以点燃沉寂的怒火。他弯腰,将那个扭曲的罐头盒捡起,冰冷的手指抚过那只被喷漆覆盖的、粗糙的小鸟。触感粗糙而冰冷,却在他心中点燃了一团火。
“星野在这里留下了标记。”赫佩尔轻声说,“这是很久以前的了,但她的能量痕迹仍然微弱可辨。”
乌瑟克补充道:“那个匪帮标记是后来加上去的,是对她标记的亵渎。”
星赫紧紧握住罐头盒,金属边缘几乎要嵌入手套。他抬头,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,越过轰鸣的推土机和飘扬的工程旗,死死锁定了前方那座挂着“对策委员会”牌子的混凝土建筑。
“星野……”他对着呼啸的风沙低语。
就在这时,他感到左臂上的荷鲁斯印记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,仿佛在回应某种共鸣。远处对策委员会办公室的方向,一股微弱但确定的能量波动传来——那是星野的荷鲁斯之力在无意识中呼唤着他。
“星野大人感受到了您的存在。”赫佩尔确认道,“虽然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星赫深吸一口气,压下立即冲向妹妹的冲动。他需要更多信息,需要了解阿拜多斯现在的情况,需要知道为什么星野会拒绝联邦的帮助,又在寻找什么。
他找到一处被部分掩埋的废墟,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对策委员会办公室的入口。从这里,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进出的人员,同时保持自己在隐蔽状态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星赫耐心地等待着,眼镜不断记录和分析着来往人员的模式和频率。他注意到阿拜多斯的学生们虽然忙碌,但脸上带着希望和决心,这与记忆中那个濒临废弃的学院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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