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小只手牵着手在树林里慢悠悠地走,阳光透过枝叶织成的网落在身上,暖乎乎的。迪特里希时不时停下来,指着路边冒出头的小蘑菇给西维尔看,西维尔也会蹲下身,帮他把挂在衣角的草籽摘下来。偶尔有三两只灰扑扑的小松鼠抱着松果从面前窜过,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落叶,惊得西维尔忍不住“呀”一声,又赶紧捂住嘴,怕惊扰了这些小机灵。
可越往林子深处走,周围的热闹就渐渐淡了。原本叽叽喳喳的鸟叫没了踪影,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沉闷。路边的大树躯干上,多了些深褐色的抓痕,有的痕迹又长又深,像被什么猛兽狠狠挠过,看着有些吓人。
西维尔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,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迪特里希的手。他毕竟还是个孩子,哪见过这样的场面,方才的“勇士劲儿”早散了大半,只觉得心里发慌。他哆哆嗦嗦地往前挪着小碎步,耳朵里总像有嗡嗡的响声,仔细一听,又好像传来模糊的“嗷呜”声——是恶狼的咆哮吗?
“迪……迪特里希,你、你害怕吗?”西维尔的声音发颤,尾音都带上了点哭腔,手把迪特里希的手攥得更紧了,指节都有些发白,“你肯定害怕吧!我、我们明天再来,今天先回家吃饭吧!”他忍不住往迪特里希身后缩了缩,总觉得森林深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,凉飕飕的,让人浑身发毛。
风也确实比刚才凉了些,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,还卷起不少枯黄的树叶,“簌簌”地落在两人脚边,像是在催促他们赶紧离开。
迪特里希看西维尔这副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心里稍稍失落了一下——就一点点哦。他本来还想着,等找到安德留斯叔叔,要好好介绍自己新认识的朋友,说不定叔叔还会拿出冻好的树莓招待他们呢。
“啊……那好吧。”迪特里希轻轻拍了拍西维尔的手,安慰道,“西维尔哥哥你先回家吃饭吧,别让家里人等急了。”
得到同意,西维尔拉着迪特里希转身就往回走,脚步都比来时快了不少。迪特里希倒还好,只是慢慢跟着,可西维尔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,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,生怕身后真的追来什么东西。
直到走出树林,看见不远处熟悉的景色,西维尔才长长松了口气,拍了拍胸口:“呼……可算出来了!对了,迪特里希,你刚才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啊?”
“来找安德留斯叔叔呀。”迪特里希实话实说,还把手指放在嘴边,轻轻咬着指尖,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,模样格外可爱。
“啊?”西维尔眼睛瞪圆了,瞬间脑补出好多画面——住在森林里的神秘叔叔,会不会像童话书里那样,有会说话的动物朋友?会不会藏着神奇的宝贝?他赶紧站直了身子,拍了拍胸脯,一副“我会保护你”的模样:“你叔叔竟然住在森林里啊?以后你来找他,可得叫上我,我保护你!”
“嗯嗯!”迪特里希点了点头,突然耳朵动了动——远处好像传来了熟悉的琴声,叮叮咚咚的,是巴巴托斯大人常弹的那首曲子!
他立刻松开西维尔的手,朝风起地的方向挥了挥手:“我要去风起地啦!明天见,西维尔哥哥!”话音刚落,小家伙就拔腿跑了起来,小短腿迈得飞快,衣角在风里飘着,像只急着赶去赴约的小蝴蝶。
西维尔望着迪特里希蹦蹦跳跳远去的小身影,手还保持着刚才牵手的姿势,心里忽然空落落的。他想起刚才树林里的害怕,还有迪特里希软软的安慰,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明天一定要早点找他……”
另一边,迪特里希早把“怕不怕”“丢不丢人”抛到了脑后。他跟巴巴托斯大人分开了这么久,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快点见到那个熟悉的绿色身影,连脚步都越来越快,小鞋子踩在草地上发出“哒哒”的轻响。
跑着跑着,他眼前渐渐浮现出风起地那棵巨树的轮廓——粗壮的树干、舒展的枝丫,像张开的大伞。紧接着,叮叮咚咚的琴声越来越清晰,是斐林独有的温柔音色,听得他心里暖洋洋的。
再靠近些,那个坐在树下的绿色身影终于清晰起来。迪特里希眼睛一亮,再也忍不住,张开小胳膊喊着:“巴巴托斯大人!”就朝温迪冲了过去,一把抱住他的腿,小脸紧紧贴在布料上,金眸亮得像装了星星。
“诶呀,这不是我的小迪特里希嘛?”温迪笑着收起斐林,伸手就把这个软乎乎的小家伙抱了起来,还轻轻颠了颠,“终于睡醒啦?是不是又去跟松鼠抢松果啦?”
迪特里希趴在温迪怀里,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,左顾右盼了一会儿,见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,才偷偷把嘴巴凑到温迪耳边,声音压得低低的:“巴巴托斯大人……你可不要把我哭鼻子的事情告诉别人啊!”说着,他还心虚地眨了眨眼,生怕被路过的人听见。
像是真的听到了这个小秘密,风起地的风忽然变得活泼起来,绕着两人转了个圈,吹得迪特里希两边的白发轻轻颤动,像小绒毛在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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