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卷 《守望者》· 第6章 涧底迷踪 (约 4000字)
阴冷,潮湿,死寂。
地下洞窟中,只有暗河永不停歇的咆哮声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幽蓝色的磷光从洞顶垂下的钟乳石上散发出来,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、如同鬼蜮般的色泽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,混合着浓烈的硫磺、水腥和尸体腐烂的恶臭,令人几欲作呕。
凌云伏在甬道出口的阴影里,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,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,《影蚀篇》内息在体内缓缓流转,体温降至与环境几乎无异的程度。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,一寸寸地扫过对岸那片狼藉的河滩。
篝火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,几缕青烟袅袅升起,很快被潮湿的空气吞噬。散乱的脚印深深浅浅,至少有七八个人的痕迹,从大小和步幅看,都是成年男子,且步伐沉重杂乱,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或仓促行动。那几具泡在浅水区的土匪尸体,更是触目惊心。尸体面色青紫浮肿,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刀剑伤口,鲜血将周围的河水染成了暗红色,引来了不少水下阴影的蠕动,显然是被某种食肉鱼类啃噬着。
战斗发生的时间很近。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……一种类似硝石的刺鼻气味?不是火药,更像是某种特殊的矿石或药剂的味道。
是谁干的?冯鬼见愁的人内讧?还是守夜人的反击?亦或是……鹰愁涧中本就存在的、未知的危险?
凌云的目光越过尸体和篝火,投向对岸那条依着陡峭岩壁开凿而成的、狭窄而古老的栈道。栈道蜿蜒向上,消失在磷光无法照亮的深邃黑暗之中。地图上标注的通往“星枢”的路径,正是沿着这条栈道前行。
必须过去。但如何过去?暗河宽阔湍急,河水漆黑如墨,深不见底,水下显然潜藏着危险。直接泅渡是下下之策。
他的目光在河面上搜寻。很快,他发现在上游约三十丈处,河面相对狭窄,有几块巨大的黑色礁石露出水面,如同跳板般,断断续续地通向对岸。这是一个可能的渡河点。
但风险极大。礁石湿滑,水流湍急,一旦失足落水,后果不堪设想。而且,对岸的栈道入口处,地形复杂,极易设伏。
没有更好的选择。凌云深吸一口气,将身体压得更低,如同壁虎般贴着湿滑的岩壁,向上游那片礁石区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避开松动的碎石和脚下的水洼。
来到礁石区边缘,他停下脚步,再次凝神观察。河水撞击礁石,发出雷鸣般的巨响,溅起漫天水雾。他必须计算好每一块礁石的距离和落脚点,以及水流的冲击力。
就是现在!
他足尖猛地一点,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,精准地落在第一块礁石上!礁石表面布满滑腻的苔藓,他身体微微一晃,立刻稳住,毫不停留,再次跃向第二块!
“嗖!嗖!嗖!”
他的身影在轰鸣的水声和弥漫的水雾中急速闪动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,每一次起落都险之又险,却又精准无比。几个呼吸间,他已踏上了最后一块礁石,距离对岸栈道仅一步之遥!
然而,就在他准备跃上河岸的刹那——
“咻!”
一支弩箭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从栈道上方一片黑暗的岩缝中射出!快如闪电,直取他的后心!
偷袭!果然有埋伏!
凌云心中警兆狂鸣!身在半空,无处借力,眼看就要被弩箭射穿!
千钧一发之际,他超常的战斗本能再次救了他!他猛地拧腰转身,手中无名短刃在间不容发之际向后一格!
“铛!”
火星四溅!弩箭被短刃精准地磕飞,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身形一滞,向湍急的河水中坠去!
“不好!”凌云心中大骇,左手猛地探出,五指如钩,死死扣住了岸边一块凸起的锋利岩石边缘!尖锐的岩石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,鲜血淋漓,但他凭借这股力量,硬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!
“杀!”
与此同时,栈道上方的黑暗中,传来一声低沉的厉喝!两道黑影如同猎豹般扑下,手中钢刀带着凌厉的寒光,分取凌云的头颅和腰腹!
是黑风寨的土匪!他们果然在这里设下了埋伏!
凌云悬在半空,单手吊在岩壁上,下方是咆哮的暗河,上方是致命的刀锋!绝境!
他眼中寒光爆射,不退反进!借着单臂之力,身体猛地向上一荡,同时右腿如鞭,狠狠踢向一名土匪的手腕!
“砰!”那土匪手腕吃痛,钢刀险些脱手!另一名土匪的刀锋已至眼前!
凌云避无可避,只能将头猛地一偏!
“嗤啦!”刀锋擦着他的头皮飞过,带走一绺头发,冰冷的杀气刺得他皮肤生疼!
趁此机会,凌云左手发力,身体如同猿猴般向上猛蹿,终于踏上了坚实的河岸!但两名土匪的攻势已如狂风暴雨般袭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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