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如同南方小城蜿蜒入海的河水,看似平静舒缓,却在不知不觉间流淌而过。两年时间,就在蝉鸣与海风的交替中悄然逝去。
那场溪边郊游和夏弥的突然离开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虽然当时激起了一圈涟漪,但很快便沉入水底,被日常生活的泥沙所掩盖。路明非的高中生活继续沿着“平凡”的轨迹滑行。
最大的变化,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——老唐。
自从那次溪边“偶遇”后,老唐似乎真的把那种莫名其妙的“牵引感”归结为了自己的精神错觉。虽然被死侍吓破了胆,但不知为何他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,反而在这座消费水平不高、生活节奏缓慢的小城安顿了下来。
他用最后那点积蓄,租了个更便宜的长租房,依旧靠着代练和打点零工糊口。生活轨迹简单到两点一线:出租屋和网吧。
日子过得浑浑噩噩,那种莫名的牵引感依旧存在,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再也无法给他提供明确的方向。他就像一艘失去罗盘的小船,只能暂时在一片陌生的海域随波逐流。
某个深夜,网吧里烟雾缭绕,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噼啪声不绝于耳。老唐刚结束一轮枯燥的代练,揉着发酸的眼睛,准备随便打两把游戏放松一下。他点开了星际争霸的图标。
匹配到的对手ID很陌生,叫“明明明白白白”。老唐没在意,选了自己最擅长的虫族,准备随便玩玩。
然而,一交手,老唐就感觉不对劲。
对方的操作细腻得可怕!人族机枪兵和医疗艇的微操行云流水,多线空投骚扰打得他手忙脚乱,经济运营更是完美无缺,几乎没有任何失误!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和一台精密冰冷的机器对战,每一步都被算得死死的!
“我靠!这哪来的高手?”老唐被打得满头包,那点休闲放松的心情瞬间没了,好胜心被勾了起来。他打起十二分精神,使出浑身解数,菌毯铺开,刺蛇毒爆联动,飞龙骑脸……试图挽回劣势。
最终,他还是输了。输得心服口服。
“哥们,牛逼啊!”老唐忍不住在对话框里打字,“职业选手?”
对面沉默了几秒,回过来一句:“不是。还打吗?”
老唐来了兴致:“打!必须打!再来!”
于是,那个晚上,老唐和这个“明明明白白白”鏖战了七八局,输多赢少,但每一局都打得酣畅淋漓。对方的技术明显高他一筹,但又不是那种无法企及的碾压,总能激发出他的极限操作。
几局下来,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,在游戏里加了好友。聊起来才发现,对方竟然也在同一座城市!
“你也在这破地方?巧了不是!下次有机会面基啊哥们!”老唐随口发出邀请,没指望对方真答应。网络上的朋友,大多止于游戏。
没想到对方犹豫了一下,居然回了个:“好。XX网吧?”
老唐一愣,乐了:“行啊!就明天晚上?”
于是,第二天晚上,在那家烟雾缭绕的破旧网吧里,路明非和老唐,这两个本该处于世界两极的存在,因为星际争霸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面基”了。
路明非看到老唐时愣了一下,觉得对方有点眼熟,似乎在哪里见过,但也没多想。老唐则完全没把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蔫、穿着普通高中校服的少年,和那天溪边感受到的微妙联系结合在一起。在他眼里,路明非就是个游戏打得超好的小兄弟。
两人臭味相投……哦不,志趣相投,都是星际老鸟,一聊起游戏就停不下来。从战术聊到选手,从版本更迭聊到经典战役。老唐虽然技术稍逊,但游戏理解很深,见识也广,经常能说出些让路明非觉得眼前一亮的东西。路明非则操作犀利,意识顶尖,让老唐佩服不已。
一来二去,两人居然成了这家破网吧里的“固定队友”。老唐是个话痨,一边打游戏一边吹嘘自己当年在当赏金猎人的“光辉事迹”,虽然听起来漏洞百出像吹牛,但娱乐性十足。
对路明非来说,老唐是个很有趣的“社会人”朋友,没什么架子,游戏打得好,还能听他吹牛打发时间,能暂时忘记学习的压力和……内心深处偶尔泛起的、对未来的迷茫。
对老唐来说,路明非是个很好的玩伴和技术高超的“大腿”,能让他暂时忘记生活的窘迫和那些莫名其妙的烦恼。和路明非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,他感觉很放松,很“正常”。
他们很少聊现实生活。路明非只知道老唐是个无业游民,靠打游戏代练过日子。老唐也只知道路明非是个普通高中生,游戏打得贼好。这种仅限于网吧键盘和游戏里的友谊,简单又纯粹,反而让路明非感到轻松。
乔薇尼很快知道了路明非多了个“网吧朋友”。她暗中调查了老唐的背景:
曾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雇佣兵,现在是一个典型的、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流浪汉,没有任何异常。她甚至偷偷观察过几次,那个男人看起来邋遢又迷糊,眼神里除了打游戏时的专注和吹牛时的眉飞色舞,没有任何隐藏的锐利或深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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