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叔叔……”他喃喃着，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终于彻底将他淹没。视线开始模糊，耳鸣声越来越大，世界在旋转。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，他本能地伸出手，紧紧抓住了楚子航冰凉的手腕，仿佛那是最后一丝与现实世界的微弱联系。
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残破的迈巴赫，以及斜坡下两个昏迷的少年和他们守护的秘密。高架桥上，只有凄厉的风雨声，如同亡灵的恸哭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，撕裂了雨夜的死寂。闪烁的红蓝警灯照亮了那辆四轮朝天、严重变形的迈巴赫残骸。
“快！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！”经验更丰富的队长立刻指挥，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消防员迅速上前破拆。当变形的车门被液压钳撕开，里面空空如也，只有浓重的血腥味、散落的玻璃碎片。
“队长！车是空的！但…有大量血迹！”
队长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。空车、血迹……失踪的乘员？凶案？
“报告！队长！这边！”一名在路基边缘搜索的警员突然大喊，声音带着发现生还者的激动，“下面！草地上有幸存者！有两个孩子！昏迷了！”
救援人员立刻冲下斜坡。手电光柱下，两个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少年浑身泥泞，倒在灌木丛中，紧紧靠在一起。其中一个额头有伤，脸色惨白，呼吸微弱；另一个则死死抱着对方，同样昏迷不醒。救援人员费了些力气才将他紧抱对方的手指掰开。
“快！担架！急救！”
医护人员迅速上前检查。“年长这个伤势很重！多处骨折，内出血可能，头部外伤！需要立刻抢救！另一个……生命体征相对稳定，但有撞击伤和低温症状！需要马上将他们送往医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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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，将楚子航从深沉的昏迷中唤醒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炽灯光和一片纯白的天花板。喉咙干涩灼痛，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，每一寸肌肉都在呻吟。
“他醒了！医生！3号床的病人醒了！”一个年轻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。
楚子航艰难地转动眼珠。这是一间普通的双人病房。他躺在靠窗的病床上，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，手臂上打着点滴。旁边另一张床上，躺着依旧昏迷、但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路明非。
窗外的天色阴沉，雨似乎小了些，但依旧淅淅沥沥。
“醒了就好，醒了就好！”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，后面跟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，“小伙子，感觉怎么样？能说话吗？”
楚子航张了张嘴，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：“…水…”
护士连忙端来温水，小心地用吸管喂他喝了几口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来一丝清明。
“你们是昨晚在XX高架桥出口附近被发现的。”警察拿出记录本，语气严肃中带着关切，“你们的车……撞得很惨烈。司机呢？车上应该还有一个人吧？我们只找到你们两个昏迷在路边草地上。发生了什么事？车祸？”
楚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！所有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轰然涌入脑海！狂暴的雨夜、狰狞的死侍、威严恐怖的奥丁、父亲决绝的背影、刺耳的金属撞击、飞溅的鲜血、翻滚的迈巴赫、冰冷的箱子、惊慌的男孩……
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病床上的路明非，对方依旧昏迷，但胸口微微起伏。
箱子！箱子在哪里？！
楚子航的心脏狂跳起来，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他强迫自己冷静，大脑飞速运转。警察在问司机……父亲……没人会信这种事！而且父亲最后的话——“去找‘学院’！找施耐德！或者……找昂热！”
“司机……”楚子航的声音异常干涩，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，“他…他为了救我们……在车撞毁前……把我们推出来了……然后……车就炸了……”他编造了一个模糊的、符合车祸现场逻辑的谎言，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心上。
警察皱起眉头，显然对这个说法存疑：“推出来？当时车速那么快？爆炸？现场并没有明显的爆炸痕迹，主要是撞击和翻滚导致的损毁……”
他盯着楚子航苍白的脸和剧烈波动的眼神，“小伙子，你确定？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……意外情况？比如……抢劫？或者有人故意肇事？”
楚子航紧紧抿着嘴唇，死死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他不能再说更多了！
“我……头很痛……记不清了……”他闭上眼睛，将脸转向墙壁，用疲惫和混乱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，“只记得……很黑……雨很大……车翻了……有人把我拉出来……然后……就不知道了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茫然。
警察和医生对视了一眼。病人刚苏醒，情绪不稳，记忆混乱是正常的，尤其是经历如此严重的车祸。警察叹了口气，在记录本上写了些什么：“好吧，你先好好休息。等你好一点，或者你弟弟醒了，我们再来做详细笔录。司机的事故调查我们也会继续跟进。你们俩能活下来，真是万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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