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庐的日子,因苏砚医术扬名,似乎多了几分往日的喧嚣。偶有街坊带着小恙指名寻“苏小先生”,苏砚在陈大夫的把关下谨慎应对,倒也处置得宜。然而,那份隐藏在平静下的紧绷感,却如影随形,尤其是在老周离去之后。
这日午后,苏砚正在后院练习“养身剑法”的“拂柳”一式,木剑划破空气,带着细微的呜咽声。他刻意将书法中“横”的笔意融入,力求剑势在轻灵中不失沉稳。混元桩的修炼,让他对身体的掌控愈发精细,此刻便能感觉到腰腹核心发力,带动手臂,力量节节贯通。
突然,前堂传来一阵粗暴的喧哗,伴随着陈大夫提高了声量的劝阻。
“官爷,官爷!这是药庐,皆是病患,何事如此……”
“少废话!奉命搜查要犯,闲杂人等避让!”
来了!
苏砚心头一凛,瞬间收势,木剑悄无声息地倚在墙角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因肾上腺素飙升而略快的心跳平复下来。站桩月余带来的定力在此刻显现,他面色迅速恢复平静,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警惕。整理了一下因练剑略显褶皱的粗布衣衫,他迈步走向前堂。
甫一踏入,便见四名身着公服、腰佩短刀的衙役站在堂中,为首一人面色冷峻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。陈大夫挡在药柜前,面色不愉。空气仿佛凝固,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。
那为首的班头目光瞬间锁定在苏砚身上,上下打量:“你,就是那个新来的学徒,苏石?”
“正是小人。”苏砚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,姿态不卑不亢。
“路引、户籍凭信,拿出来。”班头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是。”苏砚应声,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路引和那份由王掌柜经手、几可乱真的“苏石”户籍文书,双手呈上。文书上明确写着籍贯。
班头接过,仔细查验。纸张、印鉴、格式均无破绽。他抬起眼,锐利的目光再次刺向苏砚:“柳树屯人士? 为何不在家安心种地,跑到城里来当学徒?”
苏砚依照准备好的说辞,语气平稳地回答:“回官爷,家中田地寡薄,难以糊口。听闻陈大夫仁心仁术,特来投奔,学门手艺,也好谋个生路。”言辞恳切,符合贫苦农家子弟进城谋生的身份。
那班头冷哼了一声,并未完全采信。他绕着苏砚走了半圈,忽然问道:“听说你不仅会抓药,还会看病?一个乡下小子,哪来的这等本事?”
苏砚心头微紧,面上却适时露出几分窘迫和努力解释的模样:“官爷明鉴,小人……小人在家乡时,常给村里懂草药的老人帮忙,认得几味草药。来此之后,全是陈大夫悉心教导,不敢妄称会看病,只是……只是侥幸治好了张铁匠家的儿子。”
陈大夫适时接口,语气带着几分维护:“不错,此子于医道确有几分悟性,老夫见他心性踏实,便多指点了几句。怎么,官爷,这治病救人,也犯王法吗?”
班头瞥了陈大夫一眼,没有接话,目光却再次回到苏砚身上,带着审视。忽然,他毫无征兆地猛地跨前一步,右手并指如戟,直戳苏砚左肩肩井穴!这一下又快又狠,若是寻常农家少年,必然吃痛惊呼,乃至踉跄跌倒。
电光火石间,苏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强制放松。混元桩锤炼出的下盘稳定性与对身体肌肉的精细控制在此刻救了他。他没有试图硬抗或闪避——那会暴露他会武的底细——而是顺着对方戳来的力道,脚下微微一错,腰胯自然卸力,上身恰到好处地向后晃了晃,仿佛受不住力,却又在即将失去平衡的边缘稳稳站住。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愕与一丝痛楚之色。
“官爷……这是何意?”苏砚“惊疑不定”地问道。
那班头一招落空,虽见苏砚晃动,却未如预想中般狼狈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。这小子,下盘竟比看上去要稳得多!他收回手,面无表情:“试试你的筋骨而已。看来,在药庐没少干活。”
陈大夫此刻已是面沉如水,上前一步,语气强硬了几分:“王班头!苏石乃是老夫正经收录的学徒,身家清白,有路引保书为证!你等若要拿人,须得有真凭实据!若无他事,还请莫要惊扰了病患!”他久居此地,自有几分人望与底气。
王班头盯着苏砚又看了几息,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。但苏砚眼神清澈,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解,再无其他。
“哼。”王班头将路引文书丢还给苏砚,对手下挥挥手,“搜!”
几名衙役在药庐前后象征性地翻查一遍,自然一无所获。
“走!”王班头冷着脸,带着人转身离去。走到门口,他脚步一顿,回头又深深看了苏砚一眼,那眼神意味深长,带着未尽的审视与怀疑,随即才大步离开。
直到那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街角,药庐内的紧张气氛才缓缓消散。
陈大夫快步上前,关上大门,转身看向苏砚,眼中满是凝重:“砚哥儿,你应对得很好。但……那王班头最后一眼,此事恐怕还未了结。他们盯上你了。”
苏砚缓缓吐出一口浊息,后背竟已渗出些许冷汗。他点了点头,声音低沉却坚定:“陈大夫 ,我明白。这里……我恐怕不能久留了。”
陈大夫面色沉峻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风已扑面,再难安坐。你去收拾一下,我们需从长计议,为你寻一个万全的去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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