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后第三日的婆罗洲,晨雾刚被朝阳揉散,万亩玉米田就铺成了一片起伏的翠绿海洋。苏锦凝挽着萧惊寒的手走在田埂上,绣着缠枝莲的裙摆轻扫过沾着露珠的野草,裤脚不经意蹭上泥点,萧惊寒伸手替她拂去时,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意。脚边的玉米苗已长到腰际,嫩黄的穗须在风里轻轻扫过手背,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与禾苗的清甜,漫进鼻腔。
“你看这苗,茎秆比咱们刚种下时粗了一圈,” 苏锦凝蹲下身,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上清晰的纹路,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眼里满是笑意,“阿木昨天还跟我炫耀,说他改良了施肥的法子,用橡胶渣混合草木灰,再过一个月收割,一亩地保准能打三百斤,比水稻还多三成 —— 漠北的牧民要是种了,冬天就不用再担心断粮。”
萧惊寒从袖中掏出个磨得发亮的羊皮小本,指尖翻开泛黄的纸页,上面是暗卫用炭笔记录的各地气候数据,字迹工整:“漠北那边确实试种了五亩,虽然因风沙大长得慢些,但耐旱性比预想的好,牧民们已经把玉米苗当宝贝,天天派人守着。” 他把小本递到她手里时,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掌心,带起一阵微麻的痒意,“不过,朝堂上有人坐不住了 —— 李尚书家上周递了奏折,想把新作物的代理权抢过去,还在朝上说‘女子经商本就逾矩,哪能再插手粮食大事,传出去让外邦笑话’。”
苏锦凝接过小本,指尖在 “李尚书” 三个字上轻轻顿了顿,指腹能触到纸面的粗糙感 —— 这李尚书是二皇子的铁杆旧部,当年苏家被诬陷 “私通边境” 时,他不仅跟着起哄要抄没布庄,还暗中扣下了苏家运往京城的布货,害得十几名伙计滞留途中冻饿受苦。“他想要代理权,也得看农户愿不愿意买账。” 她笑着起身,刚要跟萧惊寒说后续的应对思路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钱算盘踩着泥泞的田路匆匆赶来,手里的橡胶杖在土埂上敲出 “笃笃” 的声响,杖头还沾着新鲜的泥块。他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,汗湿的衣襟贴在背上,连花白的胡子都沾了汗珠,一见到苏锦凝就急得直跺脚:“苏小姐!不好了!李尚书家的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,在泉州城外的市集上造谣,说咱们的玉米是‘域外毒草’,吃了会拉肚子、害瘟疫,还拦着农户跟咱们签收购协议 —— 今早有个张姓农户想签协议,被他们推搡着摔在泥里,连种子袋都被撕烂了!”
“造谣?还敢动手?” 苏锦凝眼底的笑意瞬间褪去,冷光一闪,转头对身后待命的暗卫道,“立刻去查!李尚书家是不是在泉州、苏州的粮仓囤了旧粮,想等着新作物推广不下去,再高价抛售赚黑心钱 —— 重点查城南的‘丰裕粮栈’,那是李家的产业。”
萧惊寒上前一步,轻轻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平复:“别急,我昨天已经让太子殿下留意此事了。太子早就看不惯李尚书结党营私,朝堂上咱们有帮手。你这边先稳住农户,我即刻动身去京城,把查来的证据递到陛下面前,定不会让李家得逞。”
没等萧惊寒吩咐侍卫备马,田埂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。林阿翠带着五个女商盟的姐妹赶来,每人手里都提着个竹编篮,篮口盖着干净的棉纱布,掀开时,热气混着甜香瞬间飘了过来 —— 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玉米棒,金黄的玉米粒裹着晶莹的水汽,还有一叠叠冒着热气的玉米饼,饼面上撒着细碎的芝麻。
“苏小姐,咱们姐妹今早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!” 林阿翠擦了擦额角的汗,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,却笑得格外精神,她拿起一个还热乎的玉米饼递过去,“这是用新收的嫩玉米磨成粉做的,加了点红糖,又甜又软,咱们打算在泉州、苏州、杭州的市集上都设试吃摊,让百姓亲眼看看、亲口尝尝,玉米到底是不是‘毒草’!”
旁边的姐妹也跟着附和:“是啊苏小姐!咱们还把去年在婆罗洲试种的玉米产量账本带来了,上面记着每块地的收成,还有农户的签字画押,谁要是不信,咱们就拿给他们看!”
苏锦凝看着姐妹们眼里的坚定,心里一阵暖意,当即拍板安排:“阿翠,你带姐妹分三路去各州府的市集,每处试吃摊都挂个‘锦绣商队新作物尝鲜’的牌子,不仅要让百姓试吃,还要把高产账本摊开给大家看,告诉他们种玉米的收购价每石比旧粮高两成,种得好还有额外奖励;阿木,你带着改良的橡胶犁、播种器去农户家,亲自教他们怎么耕地、下种,遇到李家的人阻拦,就亮明咱们跟官府报备的文书;钱叔,你去跟泉州知府对接,把李家拦路、伤人的证据收集好,再联合几个粮商,去查‘丰裕粮栈’的囤粮情况,要是他们再敢拦着农户,就按‘哄抬粮价、寻衅滋事’报官。”
三日后的泉州市集,比过年还热闹。林阿翠的试吃摊前围满了人,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。刚蒸好的玉米棒冒着白雾,甜香飘出半条街,引得路过的小孩拉着大人的手哭闹着要 “甜棒子”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接过玉米棒,咬了一口,玉米粒在嘴里爆开清甜的汁水,她眯着眼笑道:“这东西比小米还甜!我家那几亩旱田年年收成差,种这个正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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