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缘的声音,不是这个时代播音员惯有的那种高亢激昂的“播音腔”。她的声音,像山涧清泉,干净、清澈,又带着一种磁性的质感。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圆润的珍珠,精准地落在人的心里。没有一个错音,没有一丝地方口音,语速不疾不徐,情感饱满又不过火。那是一段枯燥的社论,从她嘴里念出来,却仿佛有了生命。句子与句子之间的衔接自然流畅,重要的词语会下意识地稍作强调,引导着听众的注意力。
这是她在二十一世纪,通过无数次直播实践,锤炼出的语言艺术。它不是声嘶力竭的灌输,而是春风化雨的沟通。
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韩站长,慢慢抬起了头。旁边两位资深播音员,也停下了手里的笔,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。他们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。
这……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好苗子?这普通话,比省台的播音员还要标准!一篇枯燥的社论,被夏缘念得抑扬顿挫,层次分明。念到结尾处,她语速稍缓,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展望,完美收官。
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。
“咳。”韩站长清了清嗓子,掩饰住自己的失态。他拿起夏缘的报名表,“前进大队的?以前……在广播上练习过?”他实在想不出,一个农村大队出来的姑娘,怎么会有这么专业的水平。
夏缘微微一笑,不卑不亢地说:“没有,老师。只是从小就喜欢听广播,跟着瞎学。”她当然不能说实话。她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于“天赋”和“爱好”。
韩站长盯着她看了许久,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,有审视,有怀疑,但更多的是欣赏。他点了点头,没再多问,示意道:“好了,你回去等通知吧。”
“谢谢各位老师。”夏缘再次鞠躬,转身离开。她知道,这事,十拿九稳了。
三天后,广播站门口的红榜上,赫然贴出了录取名单。一共两个名字。男播音员:韩炎辉;女播音员:夏缘。
夏缘的名字在第二个,字迹秀气,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,狠狠砸进了围观人群的心里。
“夏缘?是谁啊?没听过。”
“韩炎辉我知道,父亲是县文化馆长,母亲是医院护士长,长得可精神了。”
“韩炎辉和杜艺萍是青梅竹马,还是同班同学。”
“杜艺萍没考上?怎么可能!”
人群中,杜艺萍死死盯着那张红榜,脸色煞白,身体摇摇欲坠。她的名字,不在上面。那个叫夏缘的乡下丫头,却在上面!这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
她猛地转过身,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围,神色平静的夏缘。所有的屈辱、愤怒、不甘,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。
“是你!”杜艺萍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,拨开人群,冲到夏缘面前,伸手指着她的鼻子,声音尖利,“是你搞的鬼!你这个乡下人,凭什么?你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!”
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。
夏缘看着眼前这张因嫉妒而扭曲的漂亮脸蛋,心里觉得有些好笑。小姑娘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,得不到的,就是别人抢走的。她懒得跟她争辩,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反问:“我用了什么手段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杜艺萍被她问得一噎,她当然不知道。她只是下意识地认为,一个泥腿子不可能凭实力赢过她。她口不择言地嚷道:“你肯定是勾引了哪个领导!看你这副狐狸精的样子,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“狐狸精”三个字一出,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。在这个保守的年代,这是一个非常恶毒的指控。
夏缘的眼神冷了下来。她可以无视杜艺萍的愚蠢,但不能容忍这种人格侮辱。她没有动怒,反而向前走了一步,逼近杜艺萍。她的身高比杜艺萍要高出小半个头,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气场全开。她冷冷道:“杜同志,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。你说我勾引领导,请问是哪个领导?你亲眼看到了?还是亲耳听到了?要是没有证据,这叫造谣,叫诽谤。广播站是党和政府的喉舌,你在这里公然造谣,破坏单位声誉,影响同志团结,你觉得……是什么行为吗?”
一连串的质问,像一把把小锤子,敲在杜艺萍的心上。她被夏缘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震慑住了,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。她连忙辩解: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?”夏缘轻笑一声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没有就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。考不上,说明你技不如人。与其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撒野,不如回家多练练你的普通话。下次,说不定还有机会。”说完,她不再看杜艺萍一眼,转身就走。那背影,挺拔,孤傲,像一柄出鞘的利剑。身后那些议论和目光,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。
杜艺萍呆立在原地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长这么大,从没受过这种委屈!周围人的指指点点,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她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。不仅输了名额,更输了脸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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