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黄河在黑暗中奔腾咆哮,水声掩盖了风陵渡口细微的动静。
曹性褪去了明亮的铠甲,与五十名精选出的悍卒一样,穿着粗布衣裳,外罩脏旧的皮袄,脸上刻意抹了些尘土,看上去与寻常奔波求活的商队护卫别无二致。几辆大车停在滩涂上,车轮深陷,车上堆满了硝制好的皮货,散发着特有的气味。而在皮货之下,车辆的夹层和特制的暗格里,则妥善藏着刀刃、长弓以及摞好的箭矢。
两名士卒无声无息地摸掉了渡口唯一一个打着瞌睡的西凉军哨兵,动作干净利落,未发出任何警报。几条隐藏在芦苇丛中的稍大渔船被推入水中,车上的货物被迅速而安静地转移。
“快!手脚麻利点!”曹性压低声音,用浓重的河内口音催促着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漆漆的对岸。河水冰冷刺骨,但每个人心中都揣着一团火。
返回并州,拯救百姓的火。
车队分批渡河。水流湍急,木船在浪中起伏,令人心惊胆战,但这些并州出来的老兵大多熟悉水性,稳稳地操控着船只。对岸,是一片更深的黑暗,那是已陷入胡骑铁蹄下的并州土地。
踏上北岸的土地,曹性深吸了一口冰冷的、仿佛夹杂着淡淡血腥味和烟尘的空气。他回头望了一眼南岸孟津大营依稀的灯火,随即毅然转身。
“三人一队,按预定路线,散开!”曹性低声命令,“记住将军的话:收集溃兵,联络豪强,探查敌情,暂避锋芒。半月后,潞县东北三十里外的破庙汇合!保重!”
“诺!”低沉的应喏声散入风中,五十条黑影如同滴入沙地的水银,迅速渗入茫茫夜色与复杂的地形中,消失不见。
曹性只带着两名最机警的亲兵,押着一辆真正的、载着少许好皮货的马车,扮作试图冒险行商的小贩,沿着官道残迹,向上党郡南部迤逦而行。
沿途景象,触目惊心。
焚烧殆尽的村落,坍塌的垣墙,路旁不时可见的白骨,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。偶尔能遇到零星逃难的百姓,个个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看到他们的马车,先是惊恐躲藏,发现并非胡骑后,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。
从这些难民零碎、惊恐的叙述中,曹性大致拼凑出了情况:匈奴和白波贼的主力正在向北、向西劫掠,围攻几处尚在抵抗的大城坞堡。郡南一带,反而因为地形复杂、油水不多,暂时只有小股的胡骑和乱兵流窜洗劫。
“军爷…你们…是朝廷的兵吗?”一个老汉颤巍巍地问,眼中带着一丝几乎熄灭的期盼。
曹性心中一酸,咬牙道:“老伯,我们是并州军!回来打胡狗的!”
那老汉和他身边的几个难民闻言,浑浊的眼中猛地迸发出光彩,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:“天爷啊!终于…终于有王师回来了!”
曹性连忙扶起他们,将车上不多的干粮分了一些出去。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,他更加理解了沈风所说的“收集人心”的含义。
几日后,曹性根据记忆,找到了潞县以西的一处山坳。这里有一个小军屯,位置十分隐蔽。
尚未靠近,便听到一阵喊杀声和金铁交击之声!
曹性心中一凛,示意亲兵隐蔽。他悄悄爬上一处高坡,向下望去。
只见屯寨的木墙已有几处破损,寨门外,约莫百余名穿着杂乱、骑着劣马的贼兵正在围攻寨子,看旗号像是小股白波贼。寨墙上,只有寥寥数十名衣衫褴褛的汉军士卒在拼命抵抗,箭矢稀疏,显然已是强弩之末。
曹性目光锐利,立刻认出守军为首的那名持弓汉子,正是他昔日的旧友,曾任屯长的赵诚!
“张弓!”曹性低喝一声。两名亲兵立刻从马车暗格中取出长弓和箭囊。
“瞄准贼首和那几个叫得最凶的!”曹性自己则拿起了一张硬弓,搭上了三支箭,“听我号令!”
他屏住呼吸,弓如满月。
下方,贼兵头目似乎觉得胜券在握,正挥舞着刀,嗷嗷叫着催促手下加紧进攻。
“放!”
咻咻咻——!
三支利箭如同毒蛇,从高坡的树林中疾射而出!几乎同时,两支弩箭也精准地射至!
贼兵头目的嚎叫戛然而止,胸口、咽喉同时中箭,轰然坠马。另外两名嚣张的小头目也应声而倒!
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让贼兵瞬间大乱,惊恐地环顾四周,以为中了埋伏。
“朝廷援军已至!并州军曹性在此!降者不杀!”曹性趁机站起身,声如雷霆,在山坳间回荡。
两名亲兵也大声呐喊助威。
寨墙上的赵诚先是一愣,听到“曹性”这个名字和“并州军”的呼喊,精神大振,激动地高喊:“是德修回来了!弟兄们!杀出去!接应王师!”
守军士气暴涨,残余的士卒发喊着打开寨门,冲杀出来。
贼兵本就群龙无首,又遭突袭,不明虚实,顿时魂飞魄散,发一声喊,丢下十几具尸体,狼狈不堪地四散逃窜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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