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宫冷苑的生存危机因桑弘羊暂时的退让而缓解,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却更加浓烈。盐引市场的惊涛骇浪让桑弘羊损失惨重,信用受创,这头被激怒的财政巨兽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刘据深知,桑弘羊的反扑,必将更加阴狠毒辣,直指要害。他必须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,加速推进陈平那条至关重要的追查线——扳倒桑弘羊的致命罪证,以及手刃仇敌钱禄!
长安城西,一处极其隐蔽的货栈地下密室。
烛火摇曳,映照着陈平苍白而专注的脸庞。他面前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简、木牍和帛书卷宗,如同小山一般。这些都是他通过田畴的经济网络、郑渠的水利人脉以及张公公早年埋下的宫闱暗线,耗费无数心力才搜集到的,关于桑弘羊均输平准政策在地方执行情况的原始记录、告发信以及部分残缺的账目副本。
空气里弥漫着陈墨、尘土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气息。陈平的手指快速在算筹上拨动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,口中念念有词,时而飞速在旁边的白绢上记录下计算结果和可疑之处。他的双眼布满血丝,显然已不知熬了多久。
“河图有瑕……河图有瑕……”陈平低声重复着殿下指令中的关键词,眉头紧锁。他追查桑弘羊爪牙在地方上盘剥百姓、制造冤狱、中饱私囊的证据,已有初步进展。几份来自不同郡县的告发信,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个核心手法:“虚增损耗,强征补亏”。
具体而言,就是桑弘羊派往各地的均输官,在征收地方特产(如丝绸、漆器、粮食)运往京师或指定地点进行“平准”贸易时,故意夸大运输途中的损耗(如霉变、虫蛀、翻车落水等),然后以此为由,强行向当地百姓加征数倍乃至十倍的物资来“填补亏空”!这加征的部分,大部分便落入均输官及其背后桑党的私囊,小部分用来贿赂地方官吏封口。而百姓,则承受着敲骨吸髓般的盘剥,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。
陈平已整理出三个郡、五个县的典型案例,时间、地点、涉案均输官姓名、被强征的户数、物资数量、造成的惨状(如某某村因强征口粮全村饿死过半)等,人证(幸存者或知情胥吏)的线索也已掌握。这足以形成一份血泪斑斑的控诉。
然而,“河图有瑕”——证据链尚缺最关键、最致命的一环:这些虚报的损耗物资,最终流入桑党私囊的确凿账目和分赃记录!没有这个核心铁证,桑弘羊完全可以推脱是“个别属吏贪渎”,自己毫不知情,甚至反咬一口是诬告。地方那些血淋淋的案例,桑弘羊有的是办法压下去或扭曲事实。
“钱禄……钱禄这条线……”陈平放下算筹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追查当年推倒石德先生的绣衣使者钱禄,同样陷入困境。“星迹渺茫”,此人如同人间蒸发。绣衣使者内部清洗本就频繁,加上江充的刻意掩盖,五年时间足以抹去太多痕迹。唯一的线索指向安邑,但安邑范围不小,且是桑弘羊的老家,经营多年,如同铁桶,贸然追查极易打草惊蛇。
“必须找到钱禄!或者……找到桑党分赃的核心账目!”陈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两者必得其一,才能补上这“河图之瑕”,给予桑弘羊致命一击!时间不等人,殿下在北宫,随时可能面临桑弘羊更猛烈的报复。
桑府密室内气氛同样凝重,却充满了阴冷的杀意。
桑弘羊面沉似水,听着心腹幕僚的汇报。
“大人,东市盐引风波已初步平息,我们动用了储备盐引和部分官仓存盐稳定了市场,但损失……巨大。信用恢复尚需时日。”幕僚声音低沉,“背后操盘者,行事极为老辣隐秘,虽指向北宫,却无实据。田畴此獠,定是执行者之一!”
“刘据……好一个刘据!”桑弘羊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眼中寒光闪烁,“本相倒是小瞧了这条困龙!经济之道,竟也玩得如此娴熟!断我财路,毁我根基,此仇不共戴天!”
“大人,北宫份例恢复,恐其气焰更盛。需施以雷霆手段,彻底扼杀!”另一名心腹狠声道。
“雷霆手段?”桑弘羊冷笑,“江充那蠢货栽赃巫蛊不成,反惹一身骚!如今宫外民怨未平,再行刺杀或明显构陷,风险太大,易授人以柄。”他踱了两步,眼中算计的精光闪烁,“对付刘据,要用他最想不到,也最无法辩驳的罪名!一击致命,让他永世不得翻身!”
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私——铸——钱——币!”桑弘羊一字一顿,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“此乃动摇国本、十恶不赦之大罪!陛下最为深恶痛绝!”
密室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!此计……够毒!够绝!
“可是大人,”幕僚迟疑道,“北宫冷苑,守卫森严(江充的人),物资匮乏,如何能私铸钱币?栽赃恐难取信……”
“取信?”桑弘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,“谁说需要他真铸?我们‘送’进去便是!”他走到墙边,拉开一幅山水画,露出后面一个暗格,从中取出几件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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