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想什么?”徐炎一惊,才发觉原来自己方才回忆往事出了神,竟不知什么时候范争雄已然运功完毕,正关心地看着自己。
徐炎连忙道:“没,没什么,前辈,您好些了吗?”徐炎看到范争雄额头上已没有了汗水,只是隐隐的黑色仍不见褪去,心中颇是担心。果然范争雄道:“毒气离我心脉越来越近了,我用内功封住了最后几处穴道,若是这最后一道玄关被破,毒气攻心,我也就必死无疑了。”
徐炎赶紧将“茯苓首乌丸”全部倒出来一股脑递过去,道:“前辈,快把他服下去吧,总还是有点用处的。”范争雄笑道:“傻小子,这又不是黄豆,哪能一下吃那么多?”从他手上拿了一颗服下了,道:“难为你一片苦心了,服了它,只要不妄动真气,我至少能多活两日,也是造化了。”
徐炎心中一阵酸楚,他终究不能帮范争雄挽回性命,如今范争雄只剩一个最后的心愿托付自己,若是不能完成,只怕他死也难以瞑目。想到这里,方才那一纸加赋的令旨又来到眼前,脸颊上父亲打的一巴掌犹自热辣辣疼,徐炎再没有犹豫,毅然道:“前辈,我想好了,我一定替您把这藏宝图送到太极门,交给孙道长!”
范争雄听了甚是意外,道:“方才我看你心中还颇有顾虑,对义军也是芥蒂颇深,正担心你想不通,怎么出去拿药的这短短功夫,你就转了念头了?”徐炎于是就将方才的事跟他说了。
范争雄听了,道:“原来是这么回事,这崇祯皇帝不是饮鸩止渴吗?如他这般做法,早晚自掘坟墓,江山不保。”又看了看徐炎,温言道:“孩子,你坐下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徐炎依言坐到他身边,范争雄道:“其实即便是你最终不肯答应我,我也不会怪你。当初我决定走上这条路时,也曾去跟孙朝宗彻夜长谈,邀他和我一起共图大事。当时我也满心以为,我和他乃是半生的至交,他一定会答应我,谁知他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。那时我也想不通,觉得无论于公于私,他都应该认同我的。可是不管我怎么给他晓以大义,述说民间疾苦和天下大势,他始终不为所动,一言不发。后来我有些生气了,对他说枉我视你为最知心的朋友,还将如此干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和盘托出,想不到你竟铁石心肠,眼见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不管不问,真是枉为学武人,枉称侠义道。说罢就要拂袖而去,这时他赶忙把我叫住,对我说:‘你说的这些我岂不知,社稷有累卵之危,百姓有倒悬之急,我心中也是忧心如焚。可是他太极门是武当支脉,自本朝太祖开国以来,武当山就被当做皇家道场,世受皇恩。连他们太极门也是向来得到当地官府和皇家厚待,视为护国梁柱。如果我带着太极门弟子跟你一起举旗起事,背反大明,那不成了恩将仇报的中山之狼?你说,这样的人还去谈什么侠义?’我当时听了,知道他说的有理,也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。他又说:‘你说我只要不跟你一块起事,就不是你的朋友。可我却不这么想,就算有一天你辅助着义军推翻了大明,我也只会远遁深山,不受那新朝廷的招抚,可是朝廷是朝廷,你我是你我,我依旧当你是我的朋友。’他这话一说,我当时就有些汗颜了。孩子,人与人相交,贵在知心,但绝不是将自己的喜恶强加于人。你能答应帮我,我很欣慰,但就算你不帮我,那是你我所处的环境使然,不可强求,我依然当你是忘年之交的好友。”
徐炎听了感动不已,道:“前辈,既然孙道长不肯帮你,那我将图拿到他那里又有什么用呢?”范争雄道:“他跟我许诺过,他太极门和义军道不同不相为谋,终生不可能去助义军,但他孙朝宗是我的好友,只要是我的事,他是可以助我的。你把图交给他,他自会帮我交给我的大徒弟。”
徐炎奇道:“您的大徒弟?”范争雄道:“我一生收过三个弟子,也就这个大弟子‘陆地飞龙’马宝,无论是武功、品行上成就最高,为人行事也最像我,所以我将他派去闯王军中,一来相助他四处征战,二来也是便于联络。此事只有我和孙朝宗知道,连我的至亲都不知晓。孙朝宗不能明面相助义军,好几次我有事需要他帮忙,都是通过我的这个弟子代为接洽,这样孙朝宗就只是在帮我,不是在帮义军了。”
徐炎心中不胜感慨,明明是应当势成水火的两个人,却能够如此推心置腹,也许这就是前辈所说的“朋友交,贵在知心”?啊!前辈说马宝派在李自成军中的事,除了孙道长,连他的至亲都没有说起过,而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跟自己说了,难道自己在前辈的心中,也已经到了‘知心’的地步?嗯,他说的至亲,自然是范老夫人,还有那另两位弟子了。徐炎想到这里,心中感动莫名,直感觉便是此刻为范争雄死了也愿意。徐炎又忽然想到一事,略显迟疑地对范争雄说道:“前辈,我还有一个请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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