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郊的修车铺藏在两条小巷的拐角,铁皮屋顶锈迹斑斑,门口堆着半人高的旧轮胎,风一吹,挂在墙上的工具就叮当作响。苏清沅攥着顾忠给的纸条,站在马路对面看了半天 —— 她特意跟顾沉舟说 “去给母亲买降压药”,才挤出这半个钟头。
推开门时,浓重的机油味扑面而来。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修自行车,裤脚沾着黑油污,头发里还夹着几根白丝。“姑娘,修车还是补胎?” 他头也没抬,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。
苏清沅攥紧口袋里的施工日志复印件,轻声问:“您是老张师傅吗?我是苏建国的女儿,苏清沅。”
老张的动作猛地顿住,他抬起头,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警惕:“苏建国?你找我干什么?”
“我想问问我爸 2012 年在顾氏工地摔断腿的事,” 苏清沅往前凑了两步,声音压得更低,“顾氏说他是违规操作,可我找到当年的施工日志,上面写着塔吊安全绳早就磨损了……”
“别再说了!” 老张突然站起来,往门口看了眼,伸手把苏清沅拉到里屋 —— 那是个堆满零件的小隔间,只有一扇小窗,透进微弱的光。“姑娘,这事你别管了!当年的事早就了了,你再查下去,没好处!”
“怎么能了了?” 苏清沅的声音发颤,“我爸现在还躺在床上,腿好不了,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撑着!顾氏克扣了十万赔偿,他们还想拆了我们的老房子……”
老张叹了口气,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,抽出一根点燃,烟雾缭绕中,他的眼神变得复杂:“当年我跟你爸在一个班组,那天塔吊的安全绳确实早该换了,我们跟工头提过好几次,可工头说‘顾总说了,赶工期要紧’。你爸摔下来那天,我就在旁边,亲眼看见安全绳断了……”
“那你们为什么不作证?” 苏清沅抓住他的胳膊,“只要你们说句话,我就能要回赔偿,就能保住老房子!”
老张的烟蒂掉在地上,他踩了踩,声音透着无奈:“作证?我们哪敢啊!你爸出事第二天,顾明城就派了人来,给了我们每人五千块,让我们签‘自愿放弃作证’的协议,还说要是敢说出去,就让我们在城里待不下去。我上有老下有小,只能签了……”
苏清沅的指尖冰凉。原来父亲的工伤不是意外,是顾明城为了赶工期,明知有危险却不管不顾,事后还威胁工人封口。她攥着施工日志复印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,眼泪差点掉下来:“张师傅,那现在呢?现在你们愿意作证吗?”
老张沉默了半天,摇了摇头:“姑娘,我劝你还是算了。顾明城势力大,我们斗不过他。你要是再查下去,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家人……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,塞到苏清沅手里,“这钱你拿着,买点东西给你爸补补身子,就当我对不住他。以后别再来找我了,也别再查这事了。”
苏清沅把钱退回去,心里又酸又涩:“谢谢您告诉我这些,钱我不能要。我知道很难,但我不能放弃 —— 我得给我爸一个说法。”
走出修车铺时,风更冷了,苏清沅裹紧外套,手里攥着施工日志复印件,脚步却比来时坚定。她知道这条路很难,但至少她找到了方向 —— 只要能找到当年签协议的工人,只要能拿到他们的证词,就能揭穿顾明城的谎言。
回到别墅时,天色已经暗了。苏清沅刚进门,就看见顾沉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手里拿着她的高中课本 —— 那是她早上忘在饼干盒里的,被他翻了出来。
“去哪了?” 他抬头问,语气听不出情绪,课本摊在膝盖上,小远的迷你海浪画露在外面。
“去给我母亲买降压药了。” 苏清沅走过去,想把课本拿回来,“顾总,这是我的私人物品……”
“私人物品?” 顾沉舟没松手,指尖拂过课本上的字迹,“你还读过高中?我还以为你只上过小学。”
苏清沅的脸发烫,她别过头:“读过高一,后来家里出事,就辍学了。”
顾沉舟没再说话,把课本递给她,起身往餐厅走:“顾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,一起吃。”
苏清沅愣住了。她爱吃糖醋排骨,只有顾忠知道 —— 上次顾忠给她盛排骨汤时,她随口提过一句 “小时候我妈总给我做糖醋排骨”。顾沉舟怎么会知道?难道是顾忠告诉他的?
走进餐厅时,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,糖醋排骨冒着热气,旁边还有一盘清炒荠菜 —— 都是她爱吃的。顾沉舟坐在主位上,手里拿着筷子,没动,像是在等她。
“坐下吧。”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,“顾忠说你最近总吃不好,多吃点。”
苏清沅坐在椅子上,拿起筷子,夹了块糖醋排骨。排骨炖得很烂,酸甜味正好,跟母亲做的味道很像。她小口吃着,心里却泛起一阵疑惑 —— 顾沉舟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?是因为拆迁的事,想让她劝村民搬迁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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