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家村口的老槐树下,红底黑字的拆迁公告被风刮得哗哗响。苏清沅站在人群外,指尖掐进掌心 —— 公告右下角的日期是昨天,盖着顾氏集团的红章,下面写着 “限三十日内搬离,逾期将强制拆除”。
“清沅啊,这可咋办?” 邻居张婶拉着她的胳膊,声音发颤,“你爸昨天看到公告,当场就晕过去了,现在还躺床上呢!你家那房子,可是你爸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啊!”
苏清沅的喉咙发紧,她往家的方向看,土坯墙的烟囱没冒烟,往常这个时候,母亲该在院子里晒被子了。她攥紧口袋里顾忠给的现金,低声说:“张婶,我先回家看看,有办法我再跟您说。”
推开门时,院子里的月季蔫头耷脑的,母亲坐在门槛上,手里拿着小远生前穿的蓝布褂子,眼泪掉在布纹里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“清沅,你爸说…… 说不搬,他要守着这房子,守着小远的东西。”
苏清沅走进里屋,父亲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看见她进来,嘴唇动了动:“清沅,那房子不能拆…… 小远的画还在墙上,你的课本还在抽屉里……”
“爸,我知道。” 苏清沅坐在床边,握住父亲枯瘦的手,手背上的青筋凸起,像老树根,“我会想办法的,您别着急,先把身体养好。”
其实她心里没底。顾沉舟昨天在拆迁办的态度那么坚决,苏曼妮又处处针对她,她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助理,能有什么办法?可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,她不能说 “没办法”—— 这是她唯一能给家人的安慰。
下午回别墅时,天阴了下来,风裹着雪籽,打在车窗上噼啪响。苏清沅刚下车,就看见顾沉舟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个白色药盒。
“给你母亲带的。” 他把药盒递过来,语气没什么温度,“顾忠说她透析后总头晕,这是进口的补铁药,比国产的见效快。”
苏清沅愣住了。她没想到顾沉舟会特意给母亲买药,指尖碰上药盒,冰凉的塑料壳下,竟透着一丝暖意。她抬头想道谢,却看见苏曼妮从屋里走出来,披着顾沉舟的黑色大衣,笑着说:“沉舟,你怎么把我给阿姨买的药先给她了?我还想亲自送过去呢。”
苏清沅的手猛地一僵。原来药是苏曼妮买的,顾沉舟只是顺手转交。她把药盒递回去,低声说:“谢谢苏小姐,我母亲有医保,不用麻烦您。”
“哎,清沅妹妹这是客气什么?” 苏曼妮接过药盒,故意往顾沉舟身边靠了靠,“沉舟,你看她就是这样,总跟我们见外。咱们都是一家人,帮衬点是应该的。”
“一家人” 三个字像根刺,扎得苏清沅耳朵疼。她转身想往厨房走,顾沉舟却开口了:“明天跟我去趟苏家村,统计一下住户的搬迁意愿 —— 你是本地人,沟通起来方便。”
苏清沅脚步顿住。统计搬迁意愿?不过是走个过场,他早就签了拆迁令,还需要问别人愿不愿意吗?但她没敢反驳,只是点了点头:“知道了,顾总。”
走进厨房时,顾忠正在炖排骨汤,锅里冒着热气,香味飘满了屋子。“苏小姐,你回来了?” 他往门口看了眼,压低声音说,“我打听着,当年跟你爸一起干活的老张,现在在城郊开了个修车铺。我把地址写在这张纸上了,你找机会去见见他,他或许知道你爸工伤的内情。”
苏清沅接过纸条,上面的地址写得很详细,还有老张的手机号。她攥紧纸条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:“顾伯,谢谢您…… 要是没有您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“别客气,” 顾忠盛了碗排骨汤,递到她手里,“快喝碗汤暖暖身子,一会儿先生可能要让你去书房整理文件,别冻着了。”
苏清沅捧着汤碗,小口喝着。排骨汤炖得很烂,骨头缝里的肉一抿就化,带着萝卜的清甜。她想起小时候,父亲每次发工资,都会炖一锅排骨汤,给她和小远各盛一大碗,自己却只喝汤。
喝完汤,苏清沅刚收拾好碗碟,就听见顾沉舟在书房喊她。她走进书房时,顾沉舟正坐在书桌后看文件,桌上摊着苏家村的地图,红色的标记圈住了她家的位置。
“把书架第三层的住户档案拿过来。” 他头也没抬,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,“按门牌号分类,明天带去苏家村。”
苏清沅应了声,走到书架前,伸手去够第三层的档案。档案堆得很高,她踮着脚去拿,怀里的课本突然滑了出来,掉在地上 —— 是她藏在饼干盒里的高中语文课本,小远的迷你海浪画从书页里掉出来,落在顾沉舟的脚边。
顾沉舟弯腰捡起画,指尖拂过画纸上的蓝色海浪,眼神动了动。画纸边缘有些磨损,背面用铅笔写着 “姐,我不怕黑”,字迹歪歪扭扭,是小孩子的笔体。
“这是谁画的?” 他抬头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她没听过的柔和。
苏清沅心里一紧,赶紧走过去:“是我弟弟画的,他…… 他已经不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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