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钰从浅眠中悠悠转醒,阳光透过车窗,映照在他清俊的面庞上。
车厢内的桌板已被白槿悄然放平,与座位严丝合缝地拼接成一张简易却整洁的床铺,铺着柔软的毯子。
身旁两个孩子正四平八稳地酣睡着,一个蜷着身子像只小猫,另一个小手还搭在他臂弯里,呼吸均匀而柔软。
白槿却已不在车中,马车也静静停驻,不再前行。
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车帘,目光一扫,只见整支车队皆停驻于一片开阔的荒地之上,尘土轻扬,马匹低嘶。
不远处,一座破败的庙宇孤零零地矗立在枯草之间,檐角倾颓,墙皮剥落,依稀可辨“石佛庙”三字残碑,透出几分苍凉古意。
白槿恰在此时匆匆赶来,见他醒来,眼中一亮,连忙上前轻声道:“公子,您醒了?可有不适?”
沈清钰微微摇头,抬眸望了望天色——日头尚高,云霞未染,估摸着还未到申时。
“这是何处?为何车队停在此间,不再前行?”
“公子,此处唤作石佛庙,方圆数十里皆是荒山野岭,杳无人烟,更无村落可供歇脚。福叔说,今晚便在此处安营扎寨,暂作休整。”
沈清钰跳下马车,回头叮嘱白槿:“你且上车照看两个孩子,莫让他们着凉。”
他缓步走向那座荒庙,脚踩枯草,沙沙作响。
庙门半塌,佛像早已不知去向,供桌也被劈作柴薪,唯余一座空旷的佛殿,四壁斑驳,蛛网横结。
殿内倒是还算整洁,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稻草,显然是过往旅人留下的栖身之所。
往日回乡,一家人皆轻车简从,行止有序,从未在荒野露宿。
而今身处这孤庙残垣之间,竟平添几分野趣。
此时,营地已悄然忙碌起来:王嫂一家正搬石垒灶;福叔带着白甲、白乙清扫殿宇,铺展被褥;白丙与白丁穿梭林间,拾柴归拢;白烨则牵着马骡,细心喂食饮水。
沈清钰环顾四周,却未见两位兄长、大侄子,以及秦牧时与他的两名随从。
他眉头微蹙,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马车上——车帘低垂,马匹仍在,显然人并未远去。
没找着人,沈清钰又回到马车上,两个孩子已然醒来。
白槿正手忙脚乱地为小宝套外衣,小家伙咯咯直笑,小脸红扑扑的。
大宝则穿着单衣,在车厢里滚来滚去,像只不安分的小团子。
沈清钰眼疾手快,一把将他捞入怀中,顺势为他披上外衣。
秋意正浓,白露已过,午间虽暖,早晚却有些凉。
他不敢大意,在这医道未昌的年代,一场风寒便足以夺人性命,更何况是两个稚龄孩童。
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,大宝一眼没寻到平日最亲的大表哥,小嘴立刻撅了起来,满脸委屈。
小宝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,吮着手指,奶声奶气地嘀咕:“漂亮叔叔走了,不见了……”满是对那位“漂亮叔叔”的念念不忘。
没过多久,一阵嘈杂声从破庙后面的小山上传来。
几道身影自林间走来,沈家几人手中提着几只肥硕野鸡,秦牧时则一手拎着一只野兔,眉宇间带着几分猎获的得意。
两名随从紧随其后,肩挑水桶,步履稳健。
原来这几人去山上打猎了,看来收获颇丰。
营地顿时热闹起来,有人烧水,有人褪羽剥皮,刀光闪动,烟火升腾。
两个孩子兴奋地奔过去,踮脚张望,却被沈清钰及时拦下,他可不敢让他们看到血淋淋的场面。
这时,一只骨节分明、修长有力的手,托着两只小兔子,缓缓伸到两个孩子面前。
小兔子浑身雪白,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抖动,红眼如珠,惹人怜爱。
“哇!是小兔兔耶!”小宝惊叫出声。
“小白兔,小白兔,是活的小白兔!”大宝一边跳着一边拍手。
秦牧时屈膝蹲下,笑着对两个孩子道:“来,摸摸看。”
大宝试探着伸出小手,轻轻一碰,见兔子不动,胆子顿生,竟一把抱起一只,搂在怀里,仰头问道:“我可以拿去给我的小爹爹和大表哥看吗?”
秦牧时轻抚他柔软的发顶,声音低沉而温柔:“当然可以,去吧!这是叔叔送给你和小宝的礼物。”
“谢谢漂亮叔叔!”大宝抱着小兔子,转身面对沈清钰,献宝似的高高举起,兴奋地嚷道:“小爹爹,快看!小白兔,白白的、毛茸茸的,像天上的云朵一样!”
沈清钰弯下腰,眼中漾着笑意,柔声道:“嗯,真可爱,像个小雪球一样。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大宝笑得眉眼弯弯,又蹦蹦跳跳地抱着小兔子奔向沈奕轩。
小宝则依偎在秦牧时身侧,怯生生地伸出指尖,轻轻触了触兔子的背。“啊!它在动哎!”他惊喜地低呼。
“不怕,”秦牧时握住他的小手,引导着覆上兔头,“像叔叔这样,慢慢摸,要轻一点。”
“嘿嘿,它好小哦,真可爱,像小宝一样可爱!”孩子咯咯笑着,满脸纯真。
“呵呵呵……对,像小宝一样可爱!”秦牧时低笑出声,抬眸看向沈清钰。
四目相对,秋阳斜照,风过林梢,那一瞬,仿佛时光凝滞。
沈清钰心头蓦地一颤,似有微澜掠过心湖,无声无息,却久久不散。
他率先垂下眼帘,避开那灼灼目光,耳根微微泛红。
秦牧时却仍望着他,眸光温柔如水,笑意未散。
他忽然从衣袋里摸出一枚银铃,轻轻系在兔子颈间,铃声轻响,如风掠竹林。
“这是属于小宝的小兔子,我们一起给它取个名字吧。”他说着,目光又悄悄溜向沈清钰,带着几分试探,几分期待。
沈清钰正低头整理衣摆,指尖微颤,仿佛那清脆的铃声,不是响在风中,而是直接敲在了心上,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。
“叫‘雪团’好不好?”小宝仰起脸,眼睛亮得像晨星,“因为它白白的,像一团雪!”
“雪团……”秦牧时低声重复,唇角笑意更深,忽然侧过头,目光灼灼地望向沈清钰,“沈夫郎觉得如何?”
“嗯……”沈清钰微微一顿,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,“我也觉得……很好。”
“那就叫雪团!”秦牧时朗声一笑,阳光洒在他眉梢,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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