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毒性尚未入骨髓,尚有一线生机。”大夫捋着胡须,指尖微微发颤,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,“但这‘慢罗花’的解药需三种奇材——寒潭崖的冰魄草、腐木生的血灵芝,还有十年以上的玄参根,缺一味都不成,且必须在七日之内凑齐,否则毒侵心脉,神仙难救。”
沈辞握着药方的手指骤然收紧,粗糙的宣纸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,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。他与苏清鸢成婚三月,除了拜堂那日红烛映着的模糊侧脸,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——她是苏家掌上明珠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;他是寄人篱下的赘婿,每日只在书房抄录账目,连府里的下人都敢在背后嚼舌根。可此刻,苏老爷卧榻昏迷,柳姨娘卷走半数家产潜逃,两人不得不并肩站在同一间卧房里,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与尴尬的沉默。
沈辞侧头看向苏清鸢,见她素日挺直的脊背微微塌陷,月白色的襦裙沾了些药渍,脸色苍白如宣纸上未染墨的留白。她双手紧紧绞着裙摆,指腹几乎要嵌进丝绸里,却仍强撑着没掉泪,只声音发紧地问:“这三样东西,哪里能寻到?”
大夫叹了口气,从药箱里取出一张泛黄的舆图,在桌案上铺开:“冰魄草长在百里外的寒潭崖,那崖壁常年覆冰,滑得跟抹了油的刀刃似的,去年还有两个采药人摔下去,连尸骨都没捞着;血灵芝藏在黑风山的腐木下,那山里有熊瞎子和狼群,寻常猎户都不敢往深处去;玄参根倒常见些,可十年以上的得看缘分,城里药铺我都熟,怕是寻遍了也未必有。”
苏清鸢的肩膀轻轻晃了晃,像是被寒风拂过的柳枝。她偏过头,避开沈辞的视线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:“多谢大夫告知,我这就让春桃去叫管家,让人分三路去寻。”说罢便要扬声唤人,却被沈辞抬手拦住。
“苏小姐,”沈辞的声音很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,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,表面平静,底下藏着坚实的力量,“府里人手杂乱,柳姨娘临走前安插了不少眼线,如今她跑了,保不齐有人趁机作乱。寻药之事,我让阿力和阿文去办更稳妥。”
苏清鸢眉头微蹙,指尖下意识攥得更紧。她早听闻沈辞是个无依无靠的赘婿,三年前被父亲从城外破庙里接来,平日里在府里沉默得像个影子,连与她说话都不敢抬头。可如今,他站在光影里,脊背挺直,眼神清明,竟让她有些捉摸不透。但眼下父亲病重,她确实没心思计较这些,只冷声道:“有劳沈公子,若是需要银两,可去账房支取,多少都无妨。”
沈辞没再多说,转身走到门外,唤来候着的阿力。阿力是他当年在乡野时救下的少年,如今跟着他在苏府当差,忠诚可靠。沈辞压低声音吩咐,让阿力带五个护卫去城外的官道堵截柳姨娘,特意叮嘱“只拦人,别伤着,留活口查毒源”;又让阿文去城里的仁心堂、回春堂等几家大药铺打听玄参根,“若是有十年以上的,不管多少钱都买下,记在我账上”。他语速不快,却句句条理清晰,与往日那个连下人都敢怠慢的赘婿判若两人。
苏清鸢站在门内,隔着半扇雕花木门听着,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。她想起成婚那日,他穿着大红喜服,站在红毯尽头,指尖紧张得蜷起,连看她一眼都不敢。可此刻的他,沉稳得像换了个人。她正怔着,沈辞已经吩咐完转身,两人目光猝不及防撞上,苏清鸢像被烫到似的,连忙别开眼,走到床榻边,假装查看父亲的状况。
待阿力、阿文离去,卧房里只剩两人与床榻上昏迷的苏老爷,气氛骤然沉寂下来,只有药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“噼啪”声。沈辞走到床边,弯腰探了探苏老爷的脉搏,指腹传来的脉象微弱得像风中残烛,时有时无。他正欲起身,却听见苏清鸢冷不丁开口:“沈公子倒是懂些医术?”
“略懂皮毛,”沈辞收回手,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,“以前在乡野间,跟着一位老郎中学过几天,只会些把脉、熬药的粗浅功夫。”
苏清鸢没再追问,只是走到床榻另一侧,轻轻掖了掖苏老爷的被角。她的动作很轻,指尖拂过父亲花白的鬓角时,眼神里满是担忧,往日里拒人千里的清冷散去不少,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软。她全然没注意到,沈辞正看着她——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柔和的模样,往日里,她总是隔着三尺远,用疏离的眼神看他,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。
没过多久,春桃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来,黑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,散发出苦涩的味道。沈辞上前一步要接,却被苏清鸢侧身避开:“我来吧,父亲素来不喜外人碰他的东西。”她端着药碗,小心翼翼地扶起苏老爷,另一只手用调羹舀起药汁,吹了吹才递到父亲嘴边。可苏老爷昏迷着,药汁刚碰到嘴唇就顺着嘴角溢出,滴在锦被上,留下深色的印子。
苏清鸢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手里的调羹微微发颤。沈辞站在一旁看着,终究还是开口:“你扶着他的肩,把他的头稍微抬高些,我来喂药,这样稳妥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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