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十日,凌晨五时。
冬日的黎明迟迟不肯到来,天地间是一片凝固的墨色,只有远处长江方向透出些许令人压抑的铅灰。持续了一夜的零星枪声彻底停歇,战场陷入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死寂。这不是安宁,而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压抑。
朱赤和衣在指挥部的行军床上眯了不到两小时,此刻已然清醒,正用冰冷的湿毛巾用力擦着脸,试图驱散骨髓深处渗出的疲惫。煤油灯的光芒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挂满地图的墙壁上,微微摇曳。
他走出指挥部,深入地下掩体的通道,空气中混杂着汗味、血污的腥气、消毒水的刺鼻味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死亡和绝望的气息。伤兵们挤在临时拓展的【移动野战医院】里,低声呻吟或沉默地睁着空洞的双眼。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战士,失去了左腿,裹着厚厚的纱布,呆呆地望着掩体顶棚,眼泪无声地滑落,洇湿了枕头。
朱赤的脚步在他床边停顿了一下。他认得这个兵,是周小虎连里的,叫豆子,参军前是金陵大学的学生,满腔热血,最爱在战壕里背诵岳飞的《满江红》。朱赤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豆子没有受伤的右肩,什么也没说。豆子感受到触碰,转过头,看到是师长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用力闭上了眼睛,更多泪水涌出。
朱赤继续前行,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。这些年轻的生命,本应在课堂、在田野、在父母膝下,如今却在这炼狱般的阵地上,承受着断肢和死亡的折磨。他握紧了拳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必须守住,必须让他们的牺牲有价值!
“师座,”李韫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同样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,“统计出来了,昨夜又伤亡六百余人,其中阵亡……三百二十七人。几个主力连队,建制都快打没了。”
朱赤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转过身,脸上已恢复钢铁般的冷硬:“命令后勤,将最后一批【战场兴奋剂】分发到一线主力连队,告诉他们,这是最后的手段,非万不得已,不得使用。”
“另外,将所有文职、炊事、能拿动枪的人员,全部编入预备队。”
“是!”
清晨六时,天光微亮,能见度逐渐提升。阵地上,士兵们默默地啃着系统提供的【高能量压缩口粮】,就着冷水咽下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,以及检查武器零件的金属摩擦声。一种悲壮而压抑的气氛在弥漫。
周小虎靠坐在战壕壁上,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弹片打穿一角的水壶,拧开,里面不是水,而是一撮家乡的泥土。这是他离家时,老母亲塞给他的,“带着它,就像娘在身边,保佑我儿平安。”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泥土,放在鼻尖嗅了嗅,那熟悉的、带着青草和田野气息的味道,让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水光,随即又被更深的坚毅取代。他将泥土小心收好,拿起身边一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,熟练地装上刺刀,用一块破布反复擦拭着雪亮的刀身。
“连长,鬼子今天还会上来吗?”一个嘴唇干裂的新兵小声问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周小虎头也没抬,继续擦着刺刀:“会,而且会比昨天更狠。怕了?”
新兵咽了口唾沫,挺起胸膛:“不…不怕!”
周小虎停下动作,看了他一眼,那年轻的脸庞上强装镇定,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惧。他咧嘴想笑,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,表情显得有些狰狞:“小子,记住,越怕,死得越快。等会儿跟着我,刺刀要稳,心要狠!为了你爹娘,为了你以后还能回家娶媳妇生娃,也得把这些狗娘养的捅下去!”
“是!”新兵用力点头,握紧了手中的步枪。
上午七时整。
“呜——”
熟悉的炮弹破空声再次撕裂了清晨的宁静。但这一次,炮击的规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!仿佛整个天际都被撕裂,成千上万发各种口径的炮弹,如同瓢泼大雨般倾泻在雨花台阵地上!不仅仅是前沿,连纵深指挥部、炮兵阵地、后勤补给点,都遭到了覆盖式轰击!
整个大地不是在震动,而是在疯狂地颠簸、撕裂!巨大的爆炸声连绵成一片,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。火光一团接一团地腾起,浓黑的硝烟遮天蔽日,刚刚亮起的天空再次被打回昏暗的黄昏。
“防炮!全体进入最深掩体!”各级指挥官在电话里、在无线电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,但他们的声音瞬间就被爆炸的狂潮吞没。
朱赤在指挥所内,能感觉到头顶的土层在剧烈抖动,沙石不断落下。照明灯忽明忽暗。通讯瞬间中断了大半。
“报告!与一团、三团的有线通讯全部中断!”
“无线电受到强烈干扰!”
“观察所报告,炮击密度是之前的三倍以上!日军动用了至少五个重炮联队!”
朱赤的心沉了下去。日军这是要不计成本,用钢铁彻底碾碎雨花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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