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的风最是凉,我裹紧了身上的薄褂子,趴在窗边往外瞅。院里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悠悠,槐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,像极了去年在后山见着的蛇影,看得人心里发紧。
“娘,你还没睡啊?”阿枣的声音从炕那头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迷糊。我回头看了眼,她揉着眼睛坐起来,小石头也跟着翻了个身,小眉头皱着,像是做了噩梦。
“娘看看外面,没事,你俩接着睡。”我放轻声音,伸手把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。这孩子,白天疯玩一天,夜里却总醒,许是前些日子的事还记在心里。
刚哄着俩孩子躺下,就听见院墙外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紧接着是压低的说话声。我心里一咯噔,摸过枕边的药囊——里面装着白日里备好的迷药粉,又抓起炕边的短烛台,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。
“谁?”院门外传来老赵的声音,带着警惕。他是镇上的老猎户,耳朵尖得很,定是听着动静了。
没等外面回话,就听见“咻”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。紧接着是老赵的闷哼,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。
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刚要开门,手腕就被人攥住了。回头一看,是萧承嗣,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身上穿着短打,眼神亮得吓人。“别出声,我去看看。”他压低声音,轻轻推开我的手,从门后抄起那把他平日里劈柴用的斧头,悄无声息地拉开了门闩。
院里的灯笼还亮着,我顺着门缝往外看,只见老周正扶着老赵坐在地上,老赵的胳膊上插着支短箭,箭羽还在微微颤动。不远处的墙根下,有个黑影正往墙外爬,萧承嗣已经追了过去,手里的斧头举在半空。
“住手!”黑影突然开口,声音有点耳熟,“萧大哥,是我!”
萧承嗣的动作顿住了,借着灯笼的光,我看清了那人的脸——是林墨的远房表弟,叫陈二,前阵子还来药庐帮过忙,说是来镇上找活干。
“陈二?你半夜爬我院墙干什么?还伤了老赵?”萧承嗣的声音冷得很,斧头依旧没放下。老周已经把老赵扶到石凳上,正伸手要拔他胳膊上的箭,老赵疼得龇牙咧嘴:“别拔别拔,这箭头上怕是有东西!”
我赶紧从屋里跑出来,摸出药囊里的剪刀和纱布,蹲到老赵身边:“别动,我先看看。”箭杆是普通的木杆,但箭头泛着点青黑色,我用指尖蹭了点箭头的粉末,放在鼻尖闻了闻——有股苦杏仁的味道,是砒霜!
“箭头上有毒!”我心里一沉,抬头看向陈二,“你从哪儿弄来的毒箭?刚才为什么要跑?”
陈二从墙根下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土,脸上满是慌张:“不是我要伤赵叔,是……是有人逼我的!”他往巷口望了望,像是怕有人追来,“刚才有几个黑衣人,拿着刀架在我娘脖子上,让我来药庐探探情况,要是被发现了,就用这箭射人,好引开你们的注意力。”
“黑衣人?什么样的黑衣人?”温庭远的声音从巷口传来,他手里提着盏马灯,身后跟着两个护药队的兄弟。刚才他去换班巡逻,听见动静就赶过来了。
陈二咽了口唾沫,手还在发抖:“都蒙着脸,只露着眼睛,说话是外地口音,说要是我不照做,就把我娘卖到草原去。我没办法,只能照做……”他说着,突然跪到地上,“萧大哥,沈大夫,我真不是故意的,你们饶了我吧!”
萧承嗣把斧头放下来,走到陈二身边,弯腰拽起他:“起来说,那些黑衣人在哪儿?你娘被他们关在哪儿?”
“在镇西头的破庙里。”陈二赶紧说,“他们让我探完药庐的情况就回去复命,还说要是我敢报官,就立刻杀了我娘。”
温庭远皱起眉:“怕是调虎离山计。咱们要是去破庙救他娘,药庐这边就空了,正好给他们可乘之机。”
我看了眼老赵的胳膊,箭还插在上面,毒性要是扩散了,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:“先把老赵的箭拔了,敷上解毒药,不然来不及了。”说着,我从药囊里拿出提前备好的解毒散,又让念安去灶房烧开水。
萧承嗣蹲到老赵身边,按住他的肩膀:“忍着点,我拔了。”老赵咬着牙点头,萧承嗣手一用力,“嗖”的一下就把箭拔了出来,鲜血瞬间涌了出来。我赶紧把解毒散撒在伤口上,用纱布紧紧缠住,又让念安端来温水,给老赵灌了半碗解毒汤。
“老周,你带着两个兄弟,先送老赵回屋休息,再守着药庐,看好阿枣和小石头,不许任何人进来。”萧承嗣站起身,对着老周吩咐道。老周点点头,扶着老赵往屋里走,临走前还回头叮嘱:“萧大哥,你们小心点。”
院里就剩下我、萧承嗣、温庭远和陈二。温庭远把马灯往石桌上一放,看着陈二:“你再仔细想想,那些黑衣人还有什么特征?比如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,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?”
陈二皱着眉想了想:“他们手腕上好像都戴着个银镯子,上面刻着个‘王’字。还有,他们说……说要找萧大哥和沈大夫,要为……为他们家老爷报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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