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树叶的影子刚被夕阳拉得老长,念安就把晚饭端上了石桌。糙米饭配着清炒野菜和腌萝卜,还有碗炖得奶白的豆腐汤——是傍晚王婶挑着担子经过时,特意多送的半块嫩豆腐,说“给沈大夫补补身子”。
阿枣刚扒了两口饭,就被小石头拽着要去院里数刚种的药苗,两人踩着槐树叶的碎影跑远,笑声撞在院墙上,又弹回来落在碗里,连白粥都添了几分甜。
“慢点跑!别摔着!”我扬声喊了句,刚要低头盛汤,院门口的竹帘“哗啦”一声被风掀起,紧接着就见林墨撩着衣摆快步走进来,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模样,额角还沾着点尘土。
“清和姐,萧大哥,”他往石桌边一坐,端起念安刚倒的凉茶猛灌了半杯,喉结滚了滚才开口,“刚从镇东头回来,见着个生面孔,鬼鬼祟祟地在济世堂附近转了好几圈。”
萧承嗣正给我夹菜的手顿了顿,抬眼看向林墨:“什么样的人?穿什么衣裳?”
“中等个子,穿件灰布短打,裤脚沾了不少泥,不像是镇上的农户。”林墨放下茶碗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,“我瞅着他往药庐后墙瞟了两眼,刚想上去搭话,人就拐进巷子里没影了。”
温庭远从竹榻上坐起来,手里的蒲扇往石桌上一拍:“生面孔?这时候来青柳镇,可不是时候。”他指了指西边的天,暮色已经漫过了远处的山尖,“前几日李将军派人来送信,说王克己的余党还在追查咱们的下落,莫不是……”
“不好说。”萧承嗣放下筷子,起身走到院门口,撩起竹帘往巷口望了望,巷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卖豆腐的梆子声在远处隐约飘来,“青柳镇这阵子太平,镇民们放松了警惕,倒是给了外人可乘之机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放下碗走到他身边:“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?毕竟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萧承嗣轻轻按住了手。他眼神沉了沉,却没多说,只转头对林墨道:“你去把护药队的老周和老赵叫过来,就说我有要事商量。”
林墨应声起身,刚要往外走,就见念安从灶房探出头:“萧大哥,外面好像有人敲门。”
这话一出,院里的空气瞬间静了下来。阿枣和小石头也停了打闹,凑到我身边,小石头拽着我的衣角,小声问:“沈奶奶,是坏人吗?”
萧承嗣把阿枣护到身后,冲温庭远递了个眼色,温庭远立刻收起蒲扇,手悄悄按在了腰间——那里藏着把短刀。我摸了摸药囊里的迷药包,深吸口气:“念安,去看看是谁。”
念安应了声,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口,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眼,回头时脸色有点发白:“是……是个穿官服的,说找沈大夫和萧大哥。”
“官服?”温庭远皱起眉,“李将军的人?还是……”
“先开门看看。”萧承嗣往前走了两步,声音平稳,“别慌,有我在。”
念安伸手拉开门闩,竹帘被轻轻推开,走进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穿着身青色的九品官服,手里捧着个漆木匣子,脸上带着点局促,不像来寻事的样子。他见了萧承嗣,先是愣了愣,随即躬身行礼:“在下是边关节度使府的文书,姓李,奉李将军之命,特来送密信。”
萧承嗣接过他手里的匣子,打开看了眼,里面果然放着封火漆封口的信。他示意李文书坐下,念安赶紧又倒了杯凉茶递过去。
“李将军让我务必亲手把信交给萧大哥和沈大夫。”李文书喝了口茶,才缓过劲来,“将军说,京城那边有动静,王克己的儿子王彪逃出了天牢,据说要往边关来,目标可能是……”他看了看我和萧承嗣,压低声音,“可能是来找二位报仇。”
“王彪逃了?”温庭远猛地站起来,“那小子当年跟着王克己做了不少坏事,如今怕是狗急跳墙了。”
我心里一紧,想起当年在京城朝堂上,王彪那怨毒的眼神,不由得攥紧了手。萧承嗣把信递给我,我展开一看,上面是李将军的字迹,说已派了人在边关各城镇巡查,但王彪狡猾,怕是会乔装成普通人混入青柳镇,让我们务必小心,若是发现异常,立刻派人去军营报信。
“多谢李文书特意跑一趟。”萧承嗣把信收起来,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递过去,“路上辛苦了,今晚就在镇上的客栈歇下吧。”
李文书连忙摆手:“将军有令,送完信就得立刻回去复命,不敢耽搁。”他起身告辞,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叮嘱,“萧大哥,沈大夫,夜里务必锁好院门,千万别大意。”
看着李文书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林墨带着老周和老赵也赶来了。老周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,以前在林家军当过兵,手上有功夫;老赵则是镇上的老猎户,眼睛尖,熟悉青柳镇的每一条巷子。
“萧大哥,叫我们来是有啥急事?”老周往石凳上一坐,粗声粗气地问。
萧承嗣把李文书送来的消息说了遍,又把林墨见到生人的事也提了:“今晚得麻烦二位多费心,带着护药队的兄弟在药庐周边巡逻,尤其是后山药田那边,别让人钻了空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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