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寒疫刚压下去没两天,药庐的药材就见底了。甘草、柴胡都没了,最要紧的是治咳嗽的杏仁,库房里只剩个空罐子。我翻遍了药柜,也只找出半包陈艾,心里犯了愁——再没有药材,要是再有人生病,可就麻烦了。
“沈大夫,要不我去镇上的药铺问问?”药庐的老伙计陈叔擦着柜台,一脸担忧,“虽然王记药铺的掌柜黑了点,但总比没药强。”
我摇了摇头:“王掌柜上个月就把药材抬了三倍价,镇民们根本买不起。我记得后山有片坡地,以前我爹带我采过杏仁和柴胡,今天天气好,我自己去一趟。”
陈叔还想劝,萧彻从后院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账本:“沈大夫,我跟你一起去吧。后山据说有狼,你一个女子不安全。”
我愣了一下——萧彻住进来三天,每天就是帮着记账、打扫院子,话不多,也没提过要出门。我看了看他的身子骨,虽说面色好了点,但看着还是单薄:“不用了,我熟路,快去快回。”
“还是一起吧。”他把账本放在桌上,拿起墙角的镰刀,“我虽不是什么壮汉,但对付野兽,多少有点办法。”
他都这么说了,我也不好再拒绝。收拾了药篓和镰刀,跟陈叔交代了两句,就和萧彻出了门。
后山离镇子不算远,走半个时辰就到了。秋天的后山黄灿灿的,酸枣树结满了红果子,萧彻走在我旁边,时不时帮我拨开挡路的灌木,话还是不多,只偶尔问一句:“杏仁长在什么地方?”
“前面那片杏林,往年这个时候,杏仁都熟了。”我指着前面的山坡,加快了脚步。
可等我们到了杏林,却傻了眼——地上落了一地杏核,树上的杏仁早就被人摘光了。我蹲下去翻了翻,连个完整的杏核都找不到,心里凉了半截:“怎么会这样?往年这里的杏仁都没人来采的。”
萧彻也蹲下来,捡起个杏核看了看:“这杏核上的痕迹很新,像是刚被人敲开过。会不会是……有人故意采走了?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青柳镇除了我,也就王记药铺会来后山采药,难道是他让人把杏仁都采走了?这老东西,为了赚钱真是不择手段。
“算了,先找柴胡吧,前面的沟里应该有。”我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土。
我们沿着山坡往下走,刚到沟边,就听见一阵“呜呜”的叫声——是狼!我心里一紧,拉着萧彻躲到树后,偷偷往外看。只见沟对面的草地上,站着三只灰狼,正盯着一只受伤的野兔,喉咙里发出低吼。
“别出声。”萧彻压低声音,把我往身后拉了拉,手里的镰刀握得紧紧的。
我屏住呼吸,看着那几只狼慢慢逼近野兔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可就在这时,其中一只狼突然转头,鼻子嗅了嗅,眼睛直直地看向我们藏身的树!
“不好,被发现了!”萧彻话音刚落,三只狼就朝我们冲了过来。我吓得腿都软了,萧彻却一把把我推到树后,自己握着镰刀迎了上去。
为首的狼扑得最快,萧彻侧身躲开,镰刀在狼背上划了一道口子,狼疼得嗷嗷叫,转身又扑了上来。另外两只狼也从侧面围过来,萧彻左躲右闪,额头上渗出了汗,我看着他单薄的身影,心里又急又怕,突然想起腰间还别着用来驱蛇的硫磺粉,赶紧掏出来,朝着离我最近的狼撒了过去。
硫磺粉呛得狼直打喷嚏,往后退了几步。萧彻趁机挥着镰刀,在为首的狼腿上又划了一下,那狼瘸着腿,往后退了退,看了看萧彻,又看了看我们,终于带着另外两只狼跑了。
我瘫坐在地上,还在大口喘气,萧彻也靠在树上,脸色发白,右手的袖子被狼爪子划破了,渗出血来。
“你怎么样?”我赶紧爬起来,过去看他的伤口。
他摇摇头,把袖子挽起来——伤口不算深,但很长,从手腕一直到胳膊肘,血还在往下滴。“没事,小伤。”
“都流血了还说没事!”我从药篓里拿出干净的布条,又找出点止血的草药嚼烂,敷在他伤口上,“你刚才太冒险了,要是被狼咬到怎么办?”
他看着我包扎伤口的手,突然笑了笑:“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子面对狼吧?再说,你救过我,我也该帮你。”
我愣了一下,没说话——其实我只是给了他住处和药,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。可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,我心里却有点暖——在这边关小镇,能有人为你挡狼,已经很难得了。
包扎好伤口,我们没再找药材,赶紧下了山。回去的路上,萧彻走得很慢,我问他是不是伤口疼,他说没事,只是有点累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想起第一次给他诊脉时的疑惑——他这身手,哪里像个账房先生?
可我没问出口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只要他没害人心,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。
只是我没想到,回到药庐的第二天,镇上就出了怪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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