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西等人离开后，村庄恢复了表面的平静，但土坯房内的气氛却更加凝重。
王凯旋一屁股坐回火塘边，抓起一块冷掉的糌粑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嘿，老沈你现在可以啊，嘴皮子都不用动，伸伸手指头就把人唬住了！胖爷我刚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！”
胡八一没理会胖子的插科打诨，他走到沈惊鸿身边坐下，压低声音：“你刚才说的，有几分把握？真能彻底清除他们身上的……‘污染’？”
沈惊鸿闭着眼，似乎在感应着什么，片刻后才缓缓道：“七分把握。他们体内的‘碎片’很微弱，本质上是无根之萍。雮尘珠的力量偏向‘净化’与‘生机’，正好克制这种‘虚无’的侵蚀。只是操作需要精细，否则确实会连他们那点残存的超凡血脉也一并毁掉。”
沈惊鸿睁开眼，看向胡八一：“不过，这不重要。”
“不重要？”胡八一挑眉。
“重要的是，他们相信我能做到。”沈惊鸿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冷静，“恐惧和希望，有时候比力量本身更有用。他们现在不敢动我们，甚至可能为我们提供便利，这就够了。”
胡八一默然。老沈醒来后，不仅力量变了，思维也变得更加……务实，甚至可以说冷酷。他考虑的不再仅仅是善恶对错，更多的是效率和结果。
“出海……”胡八一咀嚼着这个词，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，“装备全丢在神宫了，我们现在是要钱没钱，要家伙没家伙。茫茫大海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“钱和装备，可以想办法。”雪莉杨走了过来，脸上带着思索，“我或许可以尝试联系我在国外的关系，但需要时间，而且不能保证绝对安全。”她看了一眼孙教授，意有所指。
孙教授抱着头盔，缩在角落里，听到提及他，身体又抖了一下。
陈瞎子靠在墙边，用那沙哑的嗓子突然开口：“‘穆’族……那些蛮子，在山里路子野。他们敬畏力量，既然怕了这小子，说不定能榨出点油水。”
这话提醒了胡八一。这些世代居住在此地的部族，手里或许有些寻常人弄不到的好东西，或者……信息。
第二天中午，扎西果然又来了。这次他只带了两个随从，脸色比昨天更加憔悴，眼白里的浑浊似乎都加深了一些，显然一晚上的争论和内心的煎熬并不好受。
扎西走进土坯房，目光首先就找沈惊鸿。
沈惊鸿依旧坐在火塘边，仿佛从未移动过。
“我们……商量好了。”扎西的声音干涩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决心，“请……请您出手，清除我们身上的诅咒。”
这个决定无比艰难。失去力量，对一个依靠力量和传统在严酷环境中生存的部族来说，几乎是自断臂膀。
但疯狂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，由不得他们不屈服。
沈惊鸿抬眼看他，没有任何表示，只是淡淡地问：“代价呢？”
扎西一愣。
胡八一在一旁接口，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扎西兄弟，沈兄弟出手消耗巨大。而且，清除之后，你们部族恐怕也需要时间适应新的生存方式。我们帮你们解决心腹大患，你们总得表示表示诚意吧？”
王凯旋立刻帮腔：“就是！咱们这可是在救你们的命！总不能白干活吧？”
扎西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，他明白这是敲竹杠，但他没有选择。
他咬了咬牙：“我们……我们可以提供一些祖辈留下的金器，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……”
“那些东西，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帮助不大。”胡八一打断他，直接切入主题，“我们需要能出海的东西，或者……信息。”
“出海？”扎西皱紧眉头，面露难色，“我们是山里的部族，对海不熟悉。”
“不一定是船。”胡八一引导他，“比如，你们祖辈有没有留下关于海外、关于‘归墟’的更具体的记载？地图？或者……某些具有特殊作用的器物？”
扎西陷入沉思，眉头紧锁，努力在部族传承的记忆中搜寻。
另外两个随从也低声用土语交流着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扎西似乎想起了什么，眼神一亮，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：
“器物……祖祠里，好像确实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，据说是很久以前，从山外来的、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留下的，说是……‘报酬’。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胡八一追问。
“一块黑色的石头，很沉，上面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银色纹路，像……像水波。”
扎西比划着，“族里一直没人知道有什么用，就当个摆设供着。”
黑色石头？银色水波纹？
胡八一和雪莉杨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一丝兴趣。
“除了这个呢？”胡八一继续问，“关于‘归墟之眼’，除了那几句歌谣，还有没有更具体的？比如，大概在哪个方向？有什么特征？”
扎西摇了摇头：“歌谣传下来就只剩那么几句了。方向……只说是‘太阳升起的方向，跨越无尽之水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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