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档案库最深处,一片静谧,光线昏暗,只有乙字柒号架上的卷宗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陈旧。这些卷宗已经被遗忘了很久,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,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所承载的历史的沉重。
沈默站在架子前,凝视着那卷卷宗,封面上的“崔知节”三个字已经有些模糊,但他的手指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轻轻地拂过那三个字。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,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能闻到那陈年纸墨和木头腐朽的气味,这气味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。
揭开这卷卷宗,就意味着他可能要直面父亲职业生涯中并不光彩的一面,甚至可能会发现一些更糟糕的事情。沈默犹豫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,他缓缓地翻开了卷宗。
卷宗的第一页,是父亲沈文渊的字迹,一如既往的严谨工整。沈默仔细地阅读着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然而,随着阅读的深入,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。
指控崔知节贪污受贿的主要证物,竟然只是几封所谓的“密信”。而关于这些密信的笔迹鉴定,也只有一个粗略的“似为相符”的结论,并没有多位专家共同勘验的详细记录。这让沈默心生疑虑,这样的证据是否足够确凿呢?
再看那些证人口供,也存在着前后矛盾的地方。有些证人的说法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竟然完全不一致,这显然不符合常理。而且,最为关键的一位证人,在结案后竟然迅速离京,从此杳无音讯,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呢?
沈默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对劲,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这些疑点让他开始怀疑起父亲当年办理此案的公正性和严谨性。
最致命的一点,卷宗内记载的所谓崔家“赃银”来源与数额,竟然与江南赈灾银亏空的账目完全对不上,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逻辑断裂。这就好比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,在关键的环节上出现了明显的破绽。
然而,令人费解的是,这些显而易见的疑点在最终的结案陈词中却被轻而易举地忽略掉了,整个案件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定了下来。
这实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父亲——那个以严谨细致、公正无私,甚至有些过于刻板而闻名的刑部侍郎所为。这更像是一场……急于掩盖真相、匆匆忙忙盖棺定论的闹剧。
父亲在这起案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?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压力而不得不如此?还是……他其实是主动参与其中的呢?
沈默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心悸和寒意,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所笼罩,让他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。他缓缓合上卷宗,那纸张在他的手中竟然变得异常滚烫,仿佛要灼伤他的手指一般。
就在沈默陷入沉思的时候,突然间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惊涛骇浪般打破了档案库的死寂。一名衙役像被恶鬼追赶一样,脸色惨白地冲进房间,嘴里还惊恐地喊道:“大人!不好了!钱……钱大人遇害了!”
钱敬,曾任刑部郎中,是当年崔家案的重要陪审官之一。名单上的第六人——“巳”。
沈默立刻赶赴钱府。死亡现场同样悬挂着血灯笼。钱敬倒在书房地板上,背后中刀,一刀毙命。死亡时间约在两个时辰前。
仵作验伤后,低声道:“大人,致命伤是从后心刺入,角度极为刁钻,但…是右手持刀所致。力道凶狠,直接穿透肋骨间隙,绝非寻常人所能。”
右手!沈默心中一凛。崔鹏是左撇子!这是他亲自验证过的(无论是格斗习惯还是靴底磨损)!
紧接着,更惊人的发现出现了。在钱敬紧紧攥着的左手心里,并非空无一物——他捏着一小张被汗浸透的纸质当票,当铺名称模糊,但日期和时辰却清晰可辨:正是钱敬的死亡时间!而当票背面,用血画了一个简单的箭头,指向窗外。
沈默顺着方向望去,那是街对面茶馆的二楼雅座窗口。茶馆老板战战兢兢地证实,那个时辰,确有一位形貌与海捕文书上崔鹏相似的男子,一直在那窗口独坐饮茶,未曾离开,许多茶客都可作证!
完美的、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明!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,凶手不仅残忍地夺去了一条生命,还在事后巧妙地伪造了证据,让人无从查起。
这绝非简单的杀人灭口,而是在栽赃之后的又一次公然嘲弄!真凶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,他不仅有能力杀人,更有手段操控证据,将罪名随心所欲地扣在任何他想要诬陷的人头上。
夜幕降临,万籁俱寂。沈默独自坐在书房里,烛火摇曳,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。突然,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打破了夜的宁静,声音来自书房的窗棂。沈默心头一紧,警觉地起身,缓缓推开窗户。
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滑入屋内,动作轻盈而敏捷,仿佛狸猫一般。黑影落地的瞬间,一股夜露的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沈默定睛一看,来人竟然是崔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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