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我接到最后一单去殡仪馆的客人。
后座的女人始终低着头,递来一张泛黄的钞票。
「不用找了。」
我下意识瞥向后视镜——
她正用我的剪刀,拆开脸颊的缝合线。
「师傅,」线头崩裂声中她突然抬头,
「能再载我去当年的车祸现场吗?」
我猛地踩下刹车,却听见后备箱里
传来指甲抠刮铁皮的声音。
那场车祸……明明只有我活下来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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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,城市像一头蜷缩起来的疲惫野兽,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睁着惺忪睡眼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,不大,但绵密冰冷,敲打在车窗上,汇成一道道蜿蜒扭曲的水痕,把窗外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我刚送完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到城东,正打算收车回公司交班,这鬼天气,这钟点,路上连个鬼影都难找。
就在这时,叮咚一声,派单来了。屏幕幽幽地亮着,目的地刺眼——市郊殡仪馆。
我皱了皱眉,心里暗骂了一句。谁他妈这个点去那种地方?但系统派单,拒接影响评分,何况这可能是今晚最后一单了。搓了搓因为熬夜而发木的脸,我打了把方向,朝着上车点驶去。
地点是在一条老城区边缘的僻静马路旁。车灯划破雨幕,远远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路边,没有打伞,就那样直挺挺地淋着雨。靠近了,是个女人,穿着一条不合时宜的白色连衣裙,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,看不清面容。她脚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帆布包,鼓鼓囊囊的。
我停下车,按下开锁键。女人拉开车门,一股混合着雨水、泥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、类似福尔马林的阴冷气息钻了进来,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她默默地坐进后座,把那个帆布包放在身旁,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,湿透的长发像一道黑色的帘子,彻底遮住了她的脸。
“师傅,去殡仪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奇怪的飘忽感,没什么起伏,不像活人的语气。
我应了一声,设定好导航,重新汇入空荡的车流。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摆动,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雨点敲击的声响。透过后视镜,我只能看到她低头的侧影,以及那双放在膝盖上、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。指甲似乎很长,也很脏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我随手拧开了收音机,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,里面竟然在放一首咿咿呀呀的老掉牙情歌,在这通往殡仪馆的夜路上显得格外诡异。我赶紧又把它关上了。
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,已经远离市区,路灯稀疏,两旁是黑黢黢的田野和树林。导航显示还有不到三公里。一直沉默的女人突然动了动。
“师傅,就在这里停吧。”
我一愣,从后视镜里看她:“这里?离殡仪馆正门还有一段路呢,下雨天的,不好走。”
“就这里。”她的语气不容置疑,依旧低着头。
顾客是上帝,哪怕是个行为古怪的上帝。我靠边停了车。女人并没有立刻下车,而是伸手从那个帆布包里摸索着。她掏出来的,不是手机,也不是常见的钱包,而是一张纸钞。
她递到前座来。“不用找了。”
我接过来,手指触碰到纸钞的瞬间,心里咯噔一下。这手感……太粗糙了,而且颜色不对,是一种陈旧的、泛黄的色泽,上面印的图案和头像,我见都没见过,面值更是古怪。
这他妈是什么年代的玩意儿?冥币?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我强作镇定,借着车内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这张纸钞,同时,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后视镜,想看看这女人的反应。
就这一眼,我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。
后视镜里,那个女人依然低着头,但她的一只手正拿着一样东西——那是我平时放在手刹旁边储物格里,用来剪线头或者应急的红色小剪刀!此刻,那把小小的剪刀,正被她用极其熟练而诡异的动作,一下,一下,地剪开她左边脸颊上的皮肤!
那不是化妆效果,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了崩裂的黑色缝合线,以及线头断开后,皮肤微微翻卷开的、颜色暗沉的不规则裂口!没有血,一点都没有,只有一种陈年旧伤被强行撕开的视觉冲击。
我吓得魂飞魄散,手一抖,那张泛黄的纸钞飘落下去。大脑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:撞鬼了!快跑!
就在我脚刚要挪向油门,准备不管不顾猛踩下去的时候,后座传来了线头崩断的“啪嗒”轻响,紧接着,那个女人,缓缓地,抬起了头。
透过那湿漉漉的头发的缝隙,我看到了她的眼睛——空洞,死寂,没有任何光彩。而被剪刀剪开的那半边脸颊,皮肤怪异地下垂着,露出下面颜色诡异的组织。
她开口了,声音还是那么飘忽,却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膜:“师傅……”
我浑身僵硬,动弹不得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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