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越说越激动,猛地挣脱小宦官的拉扯,举起沉重的铁锄头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朝着脚下那片被精心侍弄、此刻却被他视为绝地的花圃边缘砸了下去!
“哐——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!
锄刃深深嵌入板结的土壤,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,震得老花匠手臂发麻,锄柄剧烈反弹,差点脱手。而那片被宫中花匠精心维护、为了保持平整松软以便栽种名贵花卉的土地,表层是松软的腐殖土,下面却因长期缺乏深耕和轮作,早已板结得如同坚硬的石块!
老花匠看着锄头下那微不足道的痕迹,又看看自己布满裂口、虎口被震得渗出血丝的手,绝望和悲愤瞬间淹没了他。他踉跄一步,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,颓然地将锄头扔在地上,发出一声如同受伤老牛般的呜咽:
“老天爷啊…这地…这地它…它不养人啊!硬得跟石头一样…这…这要翻到猴年马月去啊…” 他佝偻着背,痛苦地蹲了下去,粗糙的大手捂住了脸,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。
这一幕,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刘禅的心上!
荆州烽火,朝堂倾轧,权谋算计…此刻,在这位老花匠绝望的泪水和那柄无力撼动板结大地的铁锄面前,都显得如此遥远而空洞。一个最朴素、最根本的问题,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:地不养人,民何以生?国何以存?!
李世民那属于天策上将、贞观之治开创者的灵魂在剧烈震颤!他亲眼见过关中大旱后千里饿殍!他亲手推行过均田制、租庸调制,深知农桑乃国之命脉!蜀汉偏安一隅,益州号称天府,但连年征战,赋税沉重,豪强兼并,水利失修…土地的潜力早已被压榨到了极限!眼前这块板结的花圃,不过是整个蜀汉农业困境的缩影!若连根基都腐朽了,再精妙的权谋,再锋利的刀剑,又如何能支撑起那摇摇欲坠的季汉天空?!
一股强烈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冲动,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涌!他必须做点什么!不是为了此刻的权谋,而是为了那千千万万个依赖这片土地活命的黎庶!为了那支撑着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粮草根基!
“停舆!” 刘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,甚至微微发颤。
肩舆立刻被轻轻放下。侍卫和内侍们不明所以,紧张地看着太子。只见刘禅挣扎着,竟试图从那铺着厚厚锦褥的肩舆上下来!他额角的布带因这剧烈的动作又隐隐渗出一丝淡红。
“殿下不可!” 贴身老内侍惊呼,连忙上前搀扶。
刘禅却一把推开他,脚步有些虚浮地踉跄几步,径直走向那片狼藉的花圃边缘,走向那个蹲在地上、陷入绝望的老花匠。他的目光,死死盯住地上那把沉重、破旧、沾着新鲜泥土和一丝血迹的铁锄头——那是最原始、最低效的直辕犁的变种,笨重得如同历史的枷锁!
老花匠听到动静,茫然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中,只看到一个穿着华贵貂裘、脸色苍白、额缠白布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。他吓得一哆嗦,慌忙想爬起来行礼:“贵…贵人…”
“锄头…” 刘禅的声音有些急促,他指着地上的铁锄,“给…给我看看…”
老花匠懵了,完全不明白这位小贵人要这破锄头做什么。但贵人的命令不敢违抗,他颤抖着将沾满泥土的沉重锄头捧了起来,递了过去。
刘禅没有去接那沉重的铁器。他的目光,如同最精准的工匠,扫过那笔直而粗笨的犁辕(锄柄与锄刃的连接结构),扫过那与地面几乎垂直、需要耗费巨大蛮力才能入土的犁铧(锄刃)。这原始的工具,正是束缚蜀汉农业、榨干农夫血汗的罪魁祸首之一!
他需要曲辕犁!那在贞观年间由能工巧匠改进,大大节省畜力、提高深耕效率的神器!犁辕弯曲,犁盘转动自如,犁铧倾斜入土轻便…结构图清晰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!
可是…图纸!他一个十岁的孩童,一个深宫中的太子,如何拿出这超越时代数百年的精密图纸?!直接画出来?那将引来何等惊世骇俗的猜疑?!他这具身体,还远未到可以承受这种“神迹”反噬的时候!
怎么办?!
刘禅的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。花圃旁,为了堆砌假山,散落着一些湿润的黄色黏土。冬日清晨的寒气让泥土表面微微发硬,但下方依旧柔软可塑。
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!
他猛地蹲下身,不顾貂裘拖曳在地沾染尘土,不顾额角伤口因动作而传来的刺痛,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、尚且干净的小手,狠狠地插进了那片湿润的黏土之中!
冰凉、滑腻、带着土腥气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他的手指。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,用力抠起一大块湿软的黄泥!
“殿下!” “贵人!” 周围的宫人、侍卫、老花匠全都惊呆了,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!太子殿下在做什么?!玩泥巴?!
刘禅充耳不闻。他眼中只有泥土!只有那深深刻在灵魂里的曲辕犁结构!他将那团湿泥用力摔在面前一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上!发出“啪”的一声闷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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