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辇未动,消息先行。
皇帝亲临广备攻城作,一道口谕,便当场斩了库房主官的消息,像一阵夹着血腥味的狂风,瞬间吹遍了汴梁城大大小小的衙门。
那些原本称病在家、抱恙在床的官员们,一个个吓得从温柔乡里、暖被窝中跳了起来,手忙脚乱地找着自己的官服朝靴,争先恐后地冲向自己的官署。
开玩笑,假病要是被皇帝亲自“探望”,那可就成了要命的真病了。
而此刻,真正的风暴中心,正朝着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濋的府邸移动。
王宗濋的府邸,那叫一个气派。雕梁画栋,亭台楼阁,比某些亲王的府邸还要讲究。
此刻,王大将军并没有“偶感风寒”地躺在床上,而是正搂着新纳的小妾,听着小曲,喝着美酒,好不快活。
在他看来,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。打仗?那是李纲那种傻子才干的事。南迁?那更好,正好去金陵置办更大的宅子。至于他,称个病,躲几天,看看风头,不掺和,就绝不会出错。
“将军!不好了!不好了!”一个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都白了。
“慌什么!死了爹还是死了娘?”王宗濋被人扰了雅兴,很是不快,一脚踹了过去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陛下的龙辇,正朝着咱们府上来了!”管家带着哭腔喊道。
王宗濋手里的酒杯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“你说什么?”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。
“陛下说……说来探望您的病情……还……还带了李纲和姚平仲……就在刚刚,广备攻城作的钱少监,已经被姚平仲一刀给……给咔嚓了!”
“咔嚓”两个字,像一道闪电劈在王宗濋的天灵盖上。
他浑身的肥肉都开始哆嗦起来,酒意瞬间醒了九成九。
皇帝来探病?这他妈是来索命的!
“快!快扶我到床上去!拿凉水来!把我的脸泼白点!不,点一盆炭火,把屋子熏热,熏得我满头大汗!快去!”王宗濋声嘶力竭地吼着,府里顿时鸡飞狗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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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赵桓的龙辇停在王府门口时,王宗濋已经“病入膏肓”地躺在了床上,盖着三床大被子,满头是汗,脸色惨白,嘴里哼哼唧唧,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模样。
赵桓在李纲的搀扶下,缓缓走进卧房。一股混杂着名贵熏香和炭火的闷热气息扑面而来,让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。
他走到床边,看着在被子里抖得跟筛糠一样的王宗濋,眼神里充满了“关切”。
“王将军,朕听说你病了,心中甚是挂念,特来看看。”赵桓的声音虚弱又温柔。
“臣……臣该死!竟劳陛下……咳咳……天威……亲临……”王宗濋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又“无力”地倒了回去,演得那叫一个逼真。
赵桓点了点头,没让他继续演下去。他转头对身后的太医说:“给王将军好好瞧瞧,看看将军得的,究竟是什么病。若是一般的风寒,就赶紧治好,城防事务,还等着将军主持。”
他顿了顿,幽幽地补了一句:“若是什么……耽误军国的绝症,那就早些报给朕,朕也好……给将军准备后事,再另择贤能啊。”
此话一出,卧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尤其是最后“另择贤能”四个字,就像一把冰刀,贴在了王宗濋的脖子上。
王宗濋的哆嗦,瞬间停了。
他猛地睁开眼,看到的是皇帝那张看似懦弱,却深不见底的脸。还有站在皇帝身后,面无表情的李纲,以及手一直按在刀柄上,眼神像狼一样的姚平仲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这位年轻的皇帝,不是来跟他演戏的。
他是来给他选择题的。
要么,现在就“病死”,被“另择贤能”;要么,立刻“病好”,交出兵权,上城卖命。
冷汗,这回是真的从王宗濋的额头上冒了出来。
他一个挺身,竟从床上坐了起来,翻身下床,连鞋都顾不上穿,直接跪倒在赵桓面前,梆梆梆地磕头。
“陛下!臣……臣的病好了!”
他抬起头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:“臣一见到陛下天颜,只觉龙气灌体,百病全消!臣有罪!臣不该在此装病避事!臣愿即刻交出殿前司兵符,听凭李大人调遣,上城墙与金贼死战!万死不辞!”
这病,来得快,去得更快。
赵桓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宗Cht,心中毫无波澜。
他知道,这把刀,终于开刃了。
在回宫的路上,龙辇里,一直紧绷着的赵桓终于松懈下来,疲惫地靠在软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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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纲看着皇帝苍白的侧脸,眼神复杂,有敬畏,有心疼,更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。
“陛下今日之举,乃非常之法,行非常之事。臣,佩服。”
赵桓闭着眼,轻轻摆了摆手,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。
“兵马已在手中,守城便有了根基。”他低声喃喃,像是在问李纲,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“可是,李爱卿……打仗,是要花钱的吧?”
“国库里……还有多少钱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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