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的雪落得温柔，给苏城的屋顶、树梢都裹上了一层蓬松的白。陈砚踩着积雪走到新住房区时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——有的是用红纸糊的，有的是把舟山送来的塑料桶刷上红漆改的，连阿玲修配店门口的樱花树枝上，都系着几串红绳编的中国结，在雪地里格外显眼。战术终端弹出今日的生态数据：“空气优良率100%，土壤无赤藻残留，各基地物资储备充足，适宜欢度除夕。”
“队长，快来帮忙贴春联！”张大爷的声音从第一栋楼里传来，他手里拿着一卷红纸，上面是海洲来的阿嫂写的春联，墨字还带着未干的潮气，“上联是‘稻满塘果满枝岁岁丰年’，下联是‘人团圆家团圆年年如意’，你看这字多精神！”老人说着，踩着凳子把春联往门框上贴，陈砚赶紧上前扶住凳子，指尖触到老人袖口的棉絮，是李婶前几天刚补好的。
楼里早已是热闹的景象。居民们分工明确：有人在公共厨房剁肉馅，准备包饺子；有人在院子里搭简易戏台，用木板拼成台面，再围上彩布；海洲来的老吴擅长吹笛子，正坐在角落调试音准；阿远和小女孩则拿着彩纸，在桌子上剪窗花，剪好的“福”字贴满了窗户，倒着贴的“福”字下面还画着小小的樱花图案——是阿玲教他们的，说这样“福”就和春天一起到了。
陈砚刚帮张大爷贴好春联，通讯器就震动起来，是洛城、江城、舟山三地基地发来的联合视频。屏幕里，洛城的队员们正围着篝火唱歌，江城的伙伴举着刚煮好的汤圆，舟山的科研人员则展示着新培育的番茄苗，镜头轮流切换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。“苏城的朋友们，新年快乐！”三地的声音同时传来，“明年春天我们一起种番茄，夏天一起收海带，秋天再办个跨基地的丰收节！”
“一定来！”陈砚对着通讯器喊，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，“我们的樱桃苗开春就能种，到时候请大家来吃樱桃！”挂了通讯，他发现阿玲正站在身后，手里拿着一个用竹篾和彩纸做的灯笼，灯笼侧面画着苏城的景象：稻田泛金、果林飘香、海带满塘，还有几个人手拉手站在樱花树下。“这是给孩子们做的，晚上点亮了好看。”阿玲笑着说，灯笼柄上还缠着一圈樱花绳，是用去年的樱花枝晒干后编的。
正午时分，公共厨房飘出了浓郁的香味。李婶带着几个阿姨煮了一大锅饺子，馅料有猪肉白菜的、海带鸡蛋的，还有专门给孩子做的甜豆沙馅；张大爷则把之前晒的小麦磨成粉，蒸了一笼红糖发糕，糕上用红枣拼出“新年好”三个字；老吴还从仓库里找出了几瓶舟山送来的果酒，倒在小碗里，给每户人家都分了一点。“咱们今年的年饭，有菜有肉有甜糕，比灾前还热闹！”李婶端着饺子锅，笑着说，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。
大家围坐在临时拼起来的长桌旁，举杯庆祝。阿远举起装着果汁的小碗，对身边的老奶奶说：“奶奶，新年快乐！明年我陪您去摘樱桃！”老奶奶笑着点头，眼里满是泪光，手里紧紧攥着阿玲给她缝的新棉袄袖口。陈砚看着眼前的场景，想起第一年在苏城过净化日时，只有压缩饼干和冷水，而现在，有热饭、有笑脸、有团圆，心里满是感慨。
傍晚的时候，雪停了，天空渐渐暗了下来。孩子们提着阿玲做的灯笼，在院子里追逐打闹，灯笼里的蜡烛光映着他们的笑脸，像移动的小太阳；大人们则在戏台旁忙碌，有人搬来凳子，有人调试音响，老吴拿着笛子站在戏台中央，准备开场。“咱们今晚的节目可丰富了！”小李拿着节目单，大声念道，“有老吴的笛子独奏，有李婶的山歌，还有孩子们的合唱！”
第一个节目是老吴的笛子独奏，《喜洋洋》的旋律一响起，所有人都跟着节奏点头，有的还轻轻拍手。接着是李婶的山歌，她的声音洪亮，唱的是苏城重建的故事，从菜苗发芽到稻子丰收，从海带满塘到果林飘香，每一句都唱到了大家心里。最后是孩子们的合唱，阿远和小女孩站在最前面，领唱着阿玲教他们的歌：“樱花开，麦浪摇，苏城是我们的家……”
歌声落下时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。陈砚抬头看去，只见新住房区的第二栋楼顶上，有人点燃了烟花——是队员们用安全火药做的，虽然只有简单的红黄两色，却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美的光彩。孩子们兴奋地拍手，大人们也纷纷掏出战术终端，拍下这难得的瞬间。“明年咱们的房子盖得更多，烟花也要放得更热闹！”张大爷看着烟花，激动地说。
陈砚掏出战术终端，翻到最早的记录——第十三个净化日，菜苗发芽，他在终端上写下“黎明漫过废墟”；到今天第五十四个净化日，除夕团圆，苏城早已换了新颜。他点开新的记录，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：“第五十四个净化日，除夕守岁，烟花绽放，苏城迎来了真正的团圆年。老周、阿凯、陈默，你们看，我们实现了承诺，这里有家、有饭、有欢笑，有你们期待的每一个春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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