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轻眉——!”
王临那一声嘶吼,像被折断脊梁的孤狼拼尽最后气力的悲鸣,骤然划破了寒夜的天幕!营地原本的喧嚣——篝火的噼啪声、伤员的低吟、孩童的啜泣,瞬间被这声撕裂长空的呼喊掐断,连卷着沙砾的夜风都似被冻住,凝滞在旷野之上。绝望,像刚从冰河里捞起的冷水,顺着每个人的后颈往下淌,无声地漫过心脏,攥得人喘不过气。
他踉跄着扑到那辆简陋的推车前,松木车架被夜露浸得冰凉,粗糙的木纹硌得掌心生疼。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,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,却还是一寸寸、小心翼翼地伸向柳轻眉的鼻下——没有,连一丝微弱的气流都没有。再探向她的颈侧,指尖触到的不是活人的温软,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凉,像摸在寒冬里的青石上,死寂得可怕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轻眉!你看着我!睁开眼,就看我一眼!”王临猛地将她冰冷的身躯搂进怀里,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,顺着脸颊砸下来,混着脸上未干的血污,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晕开暗红的印子。这一路来的艰辛,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闪——为了护她避开宇文阀的追兵,他们绕着险山走了三天三夜;为了给她找治伤的草药,赵锋差点摔下悬崖;就连最吝啬的老猎户,都把仅存的半块干粮塞给了她。可所有的守护、所有的希望,在这一刻全碎了,像摔在石头上的瓷碗,连个完整的碎片都捡不起来。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,风从那个空洞里灌进去,刮得五脏六腑都在疼。
旁边的刘仁“噗通”一声瘫在地上,枯瘦的手抓着推车的轮子,老泪纵横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有肩膀在不住地颤抖。赵锋站在原地,双拳攥得死紧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血丝顺着指缝慢慢渗出来,在暮色里泛着淡红。他虎目里蓄着泪,却死死咬着牙,把呜咽咽回喉咙里,连脸颊的肌肉都绷得发颤——他是队伍的武力担当,不能倒下,可柳轻眉的死,还是像重锤砸在他心上。
周围的难民们看着这一幕,有人捂住嘴,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;有人背过身去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这一路,柳轻眉从没喊过苦——看见孩子饿肚子,她把自己的口粮分出去;遇见受伤的老人,她跪下来给人包扎;甚至夜里守营,她都主动替体力不支的人值夜。她的善良和坚韧,早成了这支队伍的精神支柱。现在她倒了,像抽走了所有人最后一口力气,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“死了…都死了…”一个抱着死去孙儿的老妇,反复喃喃着这句话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“走不动了…真的走不动了…”一个年轻汉子扔掉手里的木棍,瘫在地上,抓起一把泥土往脸上抹。
“就在这里…等死吧…”有人低声附和,语气里全是麻木。
崩溃的情绪像瘟疫一样,顺着营地蔓延开来。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,眼神空洞得像没有星星的夜,连之前赵锋安排的警戒哨兵,都垂着头,手里的长矛斜斜地杵在地上,没了往日的精气神——连柳姑娘都没了,守着还有什么用?
王临抱着柳轻眉,一动不动,像一尊被悲伤浸透的石像。寒风吹着他破烂的衣衫,猎猎作响,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。放弃吧…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,就这样和轻眉一起,留在这里,总好过走下去,面对没有她的日子…
可就在这时,紧贴着他胸膛的地方——柳轻眉之前送他的那半块玉佩,突然传来一丝暖意。那暖意很淡,像初春刚化的雪水,却又带着一股韧劲,绝不容错辨!
这丝暖意,像无尽寒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点星火,瞬间烧进他几乎冻结的心脏!
不!还不能放弃!
王临猛地回过神来——这玉佩是轻眉父亲留下的,她说过,玉佩能温养气血,之前他受伤时,戴着它确实好得快。现在它发热,是不是意味着…他再次急切地探向柳轻眉的颈侧,屏住呼吸,连耳朵都贴了上去。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他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声,震得耳膜发疼。
然后,他捕捉到了——在那片冰冷的死寂之下,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,像风中摇曳的残烛,明明灭灭,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,却又顽强地跳着!
她还活着!她可能只是陷入了极深的假死状态!
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王临心头的绝望。狂喜、希望、还有对宇文阀的滔天恨意,混在一起,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爆发!他猛地抬起头,眼里的泪水还没干,却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,连眼神都变得冰冷锐利,像淬了毒的刀。
他小心翼翼地把柳轻眉放回推车里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。然后脱下自己那件虽然残破、却还带着体温的外袍,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,连边角都掖得整整齐齐——他要护着她,护到黎阳仓,护到她醒过来。
做完这一切,他缓缓站起身。脸上的血污和泪水混在一起,像一道狰狞的印记,可他的表情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冷酷的坚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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