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糟了!”张玄清心中一沉。敛息符的效果在快速衰减!
就在这时!
嗡——!
他怀中,那块由古槐养魂木制成的简陋护身牌,突然自发地散发出一圈柔和的、温润的清光!清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,笼罩了张玄清周身三尺范围!
奇迹发生了!
那些被战斗动静吸引、正欲围拢过来的枉死魂影,在触及这层清光的瞬间,动作猛地一滞!它们空洞的眼眶里,那代表怨毒的幽光似乎被柔和的力量抚平,变得茫然,甚至…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安宁。它们不再试图靠近,反而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开,又或者…被这清光所吸引,徘徊在光晕边缘,发出低微的、如同呜咽般的声响,不再带有攻击性!
养魂木的安魂奇效!在枉死城这怨气冲天的环境中,竟能安抚枉死魂躁动的怨念!
张玄清心中一喜!这简直是意外之喜!他立刻抓住机会,顶着养魂木散发的清光护罩,不再顾忌潜行,将轻身符的速度发挥到极致,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,朝着荒原深处的残碑林方向疾驰而去!
那些被惊动的怨土行尸和怨魂射手,在失去枉死魂的“指引”和“压迫”后,动作明显变得迟滞混乱起来,轻易便被张玄清甩在了身后。
不知奔行了多久,眼前灰暗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。
一片更加荒凉、死寂的区域出现在前方。这里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,如同干涸的血液。无数残破的石碑如同林立的墓碑,杂乱无章地插在暗红的大地上。这些石碑大多断裂、风化严重,上面的碑文早已模糊不清,甚至完全消失,只留下岁月和怨气侵蚀的斑驳痕迹。每一块残碑,都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怆与不甘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枉死的冤屈。
残碑林!枉死城外围怨气最为驳杂、最为混乱的区域之一!
张玄清停下脚步,养魂木的清光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,仿佛受到了更强的压制,光晕范围缩小了一圈。空气中弥漫的怨气更加粘稠、冰冷,带着一种针刺般的恶意。他取出祖传罗盘,盘心磁针剧烈地颤抖着,疯狂地指向残碑林深处某个方向。
那里,怨气的浓度高得惊人,几乎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、翻滚的黑色雾霭。
“应该就是那里了…”张玄清凝神戒备,小心翼翼地踏入残碑林。脚下暗红色的土地踩上去有些松软,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感,仿佛踩在尚未完全冷却的灰烬上。
越往深处,残碑越是巨大、古老。有些碑体上残留着刀劈斧凿的痕迹,有些则布满了如同被野兽抓挠的深刻沟壑。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和铁锈味,耳畔似乎隐隐传来金戈交鸣、战马嘶吼、以及临死前的惨嚎声,仿佛这片土地的记忆正在苏醒。
终于,他抵达了罗盘指向的核心区域。
眼前的景象,让张玄清瞳孔骤然收缩!
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暗红空地上,矗立着一块最为巨大、也最为残破的黑色石碑!石碑只剩下半截,断裂处犬牙交错,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劈开!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通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煞气!那翻滚的黑色怨气雾霭,正是从这块残碑上弥漫开来的!
然而,更引人注目的是残碑前的情景。
一个穿着破烂不堪、沾满油污酒渍的灰布道袍的身影,正背对着张玄清,盘膝坐在残碑前的地上。身影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,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、油光锃亮的红漆酒葫芦。正是邋遢道人!
他并未理会张玄清的到来,而是伸出枯瘦、脏兮兮的手指,蘸着…那暗红色土地上渗出的、如同血液般的粘稠液体,在残碑前的地面上,专注地勾画着一个极其复杂、充满了玄奥古意的符咒!符咒的线条散发着微弱的暗红光芒,与残碑弥漫的煞气隐隐呼应,似乎在…疏导?镇压?抑或是…沟通?
张玄清没有贸然上前打扰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他能感觉到,邋遢道人指尖每一次落下,都引动着周围混乱的怨气产生微妙的流动,那残碑散发的沉重煞气,似乎也在符咒的牵引下,变得稍微…“有序”了一丝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只有邋遢道人蘸着“血泥”勾画符咒的轻微沙沙声,以及残碑深处传来的、若有若无的、如同沉重心跳般的脉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邋遢道人终于勾画完符咒的最后一笔。他长长吁了口气,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心力,整个佝偻的背影都显得有些疲惫。他随手抓起腰间的酒葫芦,拔开塞子,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,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“嗝…”他满足地打了个酒嗝,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,露出一张皱纹深刻如同沟壑、沾着污垢、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的老脸。他的目光如同实质,瞬间落在张玄清身上,带着一丝玩味,又似乎洞悉了一切。
“小牛鼻子,胆子不小啊。才这点微末道行,就敢往这枉死城的煞眼钻?”邋遢道人嗓音沙哑,如同破锣,语气却带着几分揶揄,“是为了那女娃子身上的‘枯荣夺命咒’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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