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五、见·瓦砾下的生机
见·净居禅寺里的生死营救
一九四四年十二月的寒夜,盐阜平原的风裹着硝烟与碎雪,掠过净居禅寺的断壁残垣。这座始建于唐代、曾占地四百亩的禅宗曹洞正宗古刹,此刻只剩坍塌的梁柱、焦黑的瓦砾。
一九四二年日军烧毁后殿的痕迹仍清晰可见,天王殿与大雄宝殿的木料早已被抗日军民拆去,化作蟒蛇河上阻击日军汽艇的暗坝。
就在这片沉寂的废墟间,一辆板车在夜色中颠簸前行,车辙压过碎瓦,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板车停下时,身材苗条的黑衣人跳下车,借着微弱的月光,看清了车上人的模样:军装染血,左肩和左臂缠着浸透血渍的绷带,脸色苍白如纸,正是在盐阜收官战中失踪的陆沉。
“哥,他还能活吗?”女子声音发颤,手指轻轻碰了碰陆沉的手腕,只觉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,“你看他伤得这么重,咱们要是找不到人救他……”男子蹲下身,解开陆沉的军装,借着月光检查伤口——左臂的弹片划伤深可见骨,胸口还有一处钝器撞击的淤青,显然是被炮弹气浪波及所致。他伸手探了探陆沉的鼻息,又摸了摸他的额头,沉声道:“别慌,他身子骨壮实,刚才路上还哼了一声,能挺过来。”
他抬头望向废墟深处,目光落在一堆覆满枯草的瓦砾上,“方丈师傅和主持师傅就藏在那下面的地下室,他们懂医术,一定能救他。”“对,得救他!”女子猛地攥紧拳头,眼里闪过坚定的光,“他是打鬼子的大官,活下来还能带着新四军部队杀更多鬼子,绝不能让他死在这儿!”
男子点点头,俯身将陆沉背起身——陆沉身材高大,男子背起他时踉跄了一下,却很快稳住脚步,朝着瓦砾堆走去。女子则握紧腰间的短刀,跟在身后,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:夜色中,废墟里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,远处隐约有日军岗楼的灯光闪烁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走到废墟中央那棵老槐树下,男子停下脚步,对女子说:“把树底下那几块破门板掀开,小心点,别弄出太大动静。”女子应声上前,双手抓住门板的边缘,用力一掀——门板下露出一个半米宽的洞口,一股带着泥土气息的暖风吹了出来。男子弯腰探头,往洞里看了看,隐约能看到下方有微弱的烛火晃动,他压低声音对着洞口喊:“方丈师傅,我们是来求医的,有位抗日的同志受了重伤,恳请您救救他!”
洞里沉默了片刻,随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是小陈吧?快把人带下来,小心脚下的台阶。”男子应了一声,背着陆沉,一只手扶住洞壁,一步一步往下走。洞口的台阶是用碎砖垒成的,陡峭又狭窄,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。女子则守在洞口,双手握着短刀,耳朵贴在门板上,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,生怕有日军或伪军巡逻至此。
下到地下室,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扑面而来。地下室不大,约有十平米,墙角堆着几捆草药,中间摆着一张木板床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方丈正拿着烛台迎上来。“快,把同志放到床上。”老方丈将烛台放在桌边,伸手摸了摸陆沉的脉搏,又查看了他的伤口,眉头微微皱起,“伤得很重,左臂的伤口已经发炎,还伴有高烧,得赶紧清创取弹片,不然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另一位中年主持则迅速拿出药箱,从里面取出剪刀、镊子、烈酒和草药:“小陈,你帮着按住他的身子,姑娘,你去把那锅草药汤热一热,等会儿给他喝,能补气血。”男子和女子立刻行动起来——男子按住陆沉的肩膀,看着老方丈用烈酒消毒镊子,心里捏着一把汗;女子则蹲在炭火边,小心翼翼地加热草药汤,目光时不时望向陆沉,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。
烛火摇曳中,老方丈的手稳定得像磐石,镊子精准地探入陆沉左臂的伤口,一点点夹出碎弹片。陆沉疼得浑身抽搐,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,男子紧紧按住他,轻声说:“同志,忍一忍,取完弹片就好了,你还得带着我们杀鬼子呢!”
女子端着热好的草药汤走过来,等老方丈包扎好伤口,便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陆沉喝下。喝下药汤两个小时后,陆沉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,呼吸也平稳了些。老方丈松了口气,对男子和女子说:“他暂时脱离危险了,但还需要静养,这里安全,你们放心,我们会照顾好他。”
男子和女子对视一眼,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——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古刹废墟下,在这方小小的地下室里,陆沉的生命,终于在军民同心的守护中,迎来了重生的希望。
洞口的门板重新盖好,枯草掩盖了痕迹,净居禅寺的废墟又恢复了寂静。只有地下室里的烛火,还在夜色中微微跳动,映着老方丈熬药的身影,映着陆沉沉睡的脸庞,也映着盐阜大地军民携手、共抗外敌的坚定信念——即便身处绝境,即便前路艰难,只要人心不散,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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