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乌如同被鬼魅催逼,回到他那臭气熏天的排污渠岗位后,整日心神不宁。皮逻阁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和泥地上那个简单的、却蕴含着滔天祸心的示意图,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子里,反复灼烧。
恐惧和贪婪像两条毒蛇,撕咬着他的理智。
直接去动王子的私产?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他腿肚子转筋。但眼下他已被逼到绝路,继续守着这排污渠,迟早会被无声无息地弄死,或者在某次“意外”中“因公殉职”。上头那些大人物碾死他这样的小角色,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
而那哑巴奴隶勾勒出的前景,虽然危险至极,却也是唯一一丝翻盘的希望!一旦成功,蒙细奴威信扫地,而他戈乌,一个“力战不屈”的“忠臣”形象将跃然纸上!届时,就算王子恨他入骨,在明面上,在诏主面前,也未必敢立刻动他,甚至为了显示“宽宏大量”,还可能不得不给他些甜头…
赌了!
恶向胆边生。戈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赌徒心态取代。他开始利用自己百夫长残存的一点微末权力和积攒的最后一点人情,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。
他不敢直接调动人马——那目标太大。他先是派了两个绝对心腹(也是上次参与奇袭盐仓、得了好处的人),伪装成浪穹诏的溃兵或者猎人,故意在蒙细奴私兵营地外围的山林中,留下一些“不经意”的痕迹——几块浪穹诏特有的碎皮子,一个破损的、带有浪穹部落图腾的水囊,甚至模仿浪穹口音制造了几声遥远的呼哨。
这些细微的“线索”,在平时或许不会引起太大注意。但此刻,前线与浪穹诏的战事虽暂歇,紧张气氛却未消除。蒙细奴的私兵本就骄横,警惕性更多是对内而非对外。这些蛛丝马迹很快被营地巡逻队发现,层层上报。
私兵统领起初不以为意,只当是流民或者前些日子溃散的小股浪穹散兵游勇。但戈乌安排的心腹,又“恰到好处”地在营地外围的暗哨口中,散播了一些“听到异响”、“看到可疑人影”的模糊言论。
疑虑如同水滴,持续不断地滴落,终会漫溢。
与此同时,戈乌自己则开始暗中观察皮逻阁。他发现这个“哑巴”依旧沉默干活,但偶尔,会极其隐晦地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。戈乌则会用微不可察的动作示意——计划正在进行。
他甚至在某次无人时,偷偷塞给皮逻阁一小块硬得硌牙的肉干,试图用这点微末的“贿赂”来巩固这危险而诡异的“联盟”。皮逻阁面无表情地接过,藏入怀中,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讥讽。
鱼儿已经咬钩,并且正自己奋力地将鱼线拖向深渊。
几天后,戈乌认为火候差不多了。他挑选了一个夜晚,亲自带着几名绝对信得过、并且对蒙细奴同样心存不满的老兵(他们或因蒙细奴的提拔不公,或因受过其私兵的欺压),悄悄地摸近了私兵营地的外围。
他们并非要去攻击,而是要导演一场“遭遇战”。
戈乌按照皮逻阁暗示的方向,果然发现了一处防卫相对松懈的侧翼——那里靠近粮草囤放处,但守卫似乎有些懈怠,或许是因为觉得深处大后方,万无一失。
“行动!”戈乌压低声音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他手下的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、从浪穹诏士兵尸体上剥下的几件衣物和武器,胡乱穿戴在身上,然后故意弄出较大的响动,点燃了几支火把,朝着粮草垛的方向虚张声势地冲了一段距离,嘴里用生硬的浪穹诏土语胡乱呼喊着!
“敌袭!!浪穹诏偷袭!保护粮草!!”
戈乌这边的人则立刻用蒙舍诏语惊恐地大叫起来!
寂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!
私兵营地顿时一片大乱!警锣声刺耳地响起!沉睡中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冲出营帐,有的连铠甲都来不及披挂!守卫粮草的士兵更是紧张万分,看到黑暗中冲来的、穿着浪穹诏服饰、举着火把的人影,想也不想便射出了箭矢!
混乱之中,几支火箭真的射中了粮草垛的边缘!干燥的草料瞬间被点燃,火苗腾起!
“撤!快撤!”戈乌见目的达到,立刻用浪穹诏土语大喊一声,带着手下的人丢下火把,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扭头就跑,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。
私兵营地一片鸡飞狗跳!救火的救火,追敌的追敌,乱成一团。虽然火势很快被控制住,只烧毁了一小部分粮草,但这场突如其来的“夜袭”,尤其是发生在王子殿下嫡系私兵的营地、针对重要粮草的袭击,性质极其恶劣!
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正在前线大营里享受着美酒、等待着浪穹诏最终屈服消息的蒙细奴耳中。
“什么?!粮草被袭?!谁干的?!”蒙细奴猛地摔碎了手中的金杯,英俊的脸庞因暴怒而扭曲。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浪穹诏诈降!是缓兵之计!
“是…是一小股浪穹溃兵,趁着夜色…”报信的私兵军官战战兢兢地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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