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:39分：休息室的门被无声推开，历臣舟的身影割裂了落地窗投进的斜阳。右手食指抵在唇前，对小A做了个噤声手势。
看着熟睡的鸠鶄，再瞧瞧桌上那碗桂圆红枣粥，历臣舟不禁嗤笑一声：自己居然输给了……罢了，无所谓了。其实，自从鸠鶄从临渊市归来，历臣舟便察觉到她的改变。而如今，他似乎也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。
过去两个月，他常与小绾医生碰面。在一次次深入交谈后，历臣舟渐渐明白，自己对鸠鶄的爱，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变了质。曾经，他喜欢的是那个怯懦、凡事都需他保护的“鸠鶄”。然而，这么多年过去，她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玫瑰，能够自行解决任何难题。可历臣舟却一直还将她当作初中时的模样，总觉得自己理应帮她解决所有事情。就像小绾医生说的，她不是金丝雀。他能帮忙，可前提是她主动开口，而非自己擅自做主。更何况，他早就在一次次对她求救信号的“视而不见”中，失去了与她并肩而立的资格。她喜欢上谢舶鸮，是必然之事。而他，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心痛。
只是眼下的情况太过复杂，他当然期望鸠鶄能够幸福，但不是现在……思索至此，他默默将那碗桂圆红枣粥丢进了垃圾桶。
鸠鶄睁开眼时，历臣舟正坐在她身旁。
你怎么来了？她声音还带着止疼药引起的沙哑。
我不能来？
我可没说。鸠鶄撑着沙发坐起来，回家吧，这几天要静养。
鸠鸠。
有些事...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鸠鶄困惑地看着他：什么事？
没事。休息室门映出他模糊的笑，回家吧。
鸠鶄刚踏出休息室，就看见小A和小五并排坐在走廊长椅上。小A猛地站起来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在历臣舟一个眼神扫过后立即噤声。
怎么了？鸠鶄揉了揉还在抽痛的太阳穴。
没事，小A飞快地把手里的文件藏到身后，生日宴的礼物我和瑾瑜姐会准备好，你好好休息。
鸠鶄点点头，跟着历臣舟走向电梯。电梯门开启的瞬间，她突然感觉无名指一凉——那枚蛇形戒指滑落在地。与此同时，电梯里的谢舶鸮正低头看手机，听到声响下意识抬头。
鸠鶄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电梯扶手：拍摄结束了？金属壁映出谢舶鸮后撤半步的动作。
他目光落在她仍按着小腹的左手上，...还疼？
还是痛，不过还能撑。鸠鶄勉强笑了笑，这几天我得请假了，你要加油哦，谢老师。她伸手想拍他的肩膀，说好的顶峰相见。
谢舶鸮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，只是淡淡地回了句：我记得。
一起吧，我们送你。鸠鶄说着，朝小五使了个眼色。
小五紧张地看了眼历臣舟，没敢接话。
不用了，不顺路。谢舶鸮已经往大门方向走去。
鸠鶄皱眉：想送你的人天南地北都顺路，对吧小五？
小五额角渗出细汗，支支吾吾不敢应答。
一起。历臣舟突然开口，声音不容拒绝。
谢舶鸮脚步一顿，头也不回地说：不用。
谢舶鸮你最近怎么回事...鸠鶄的话还没说完，谢舶鸮已经快步走出旋转门，只留下一句飘散的明天见。
鸠鶄攥着滑落的蛇形戒指看向两人：他什么意思？
历臣舟按下车库键：拒绝你的意思。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小五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镜里映出鸠鶄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。
黑色迈巴赫后座：鸠鶄盯着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发呆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锁屏上来回滑动——那是谢舶鸮三个月前偷拍她睡着时的照片。车载香氛散发出的白檀香突然让她喉头发紧，她还是喜欢谢舶鸮身上那股雪松气息，可刚刚电梯里，那人身上是冷冽的苦艾香。
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她突然转向历臣舟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。
我该知道什么？历臣舟的声音像淬了冰，知道你要跟他告白？
鸠鶄被他冷冽的目光刺得一缩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安全带。不是你说...会尊重我的选择吗？她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肚子里，不喜欢你又...不是我的错。
历臣舟的指节在真皮座椅上压出几道深痕，喉间那句他和你是一样的人，在唇齿间碾碎成血沫。
最终他只是抬手调高了空调温度。
鸠鶄的视线在车内来回游移，最终落在驾驶座的小五身上。小五透过后视镜对上她的目光，立刻低下头，手指飞快地按下了音响开关。
刚到家鸠鶄就忍不住了，她攥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，声音带着哽咽：我要跟谢舶鸮告白就这么让你们难受吗？
司徒镜刚推开门就听见这句质问，手里的车钥匙掉在大理石地面上。
历臣舟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，肩膀线条绷得像张拉满的弓。小五低头假装研究茶几上的水渍，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考古发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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