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围起来!一只耗子也不许放出去!”
“搜!侯府走脱的重犯,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侯府!重犯!
这两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苏渺的耳膜!是靖安侯府!他们终究还是追来了!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死死咬住下唇,才没有让那声惊骇的呜咽冲出喉咙,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颤抖起来,只能本能地抓住萧执背后冰冷潮湿的衣料,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窗纸隔绝了视线,却挡不住外面火把骤然亮起的刺目红光。跳跃的、不祥的红光穿透窗纸,将萧执挡在身前的高大身影,在苏渺惊惧的瞳孔中投下浓重如山的、不断晃动的剪影。那剪影如同深渊巨兽,沉默地对抗着窗外逼近的杀机。
苏渺的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恐惧。他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、巨大的黑影,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灌注进去,支撑住这唯一的屏障。然而就在这时,他无意间向旁边挪动了一小步,试图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。就这极其微小的一个侧身角度,他的目光,透过窗户桑皮纸上一处极其细微的、因年久磨损而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破洞,猝不及防地窥向了院外!
视野瞬间被院墙外的景象填满!
雪不知何时已停,惨白的月光混合着跳跃的火把光芒,将外面的一切映照得诡异而清晰。狭窄的巷子已被彻底堵死!十数匹人马如同冰冷的铁雕,无声地矗立在那里。他们全身覆盖着玄黑色的厚重铁甲,连胯下的战马也披着冰冷的护甲,在月光和火光下反射着幽暗的金属光泽。马鼻中喷出的白气,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团团白雾,如同来自地狱的吐息。头盔下露出的眼睛,冰冷、漠然,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,如同捕猎的猛兽,死死盯着这方小小的院落。
一片死寂般的肃杀中,为首那名骑士勒马立于最前方。他并未戴头盔,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布满阴鸷之气的脸。似乎有所感应,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,猛地抬了起来,如同两道实质的寒芒,直直刺向苏渺窥视的方向!那目光,仿佛穿透了薄薄的窗纸和幽暗的室内,精准地钉在了苏渺身上!
苏渺吓得魂飞魄散,猛地缩回头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腔!就在那惊魂一瞥的瞬间,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细节——那名首领骑士的腰间,悬挂着一枚巴掌大的玄铁令牌。令牌被火光一晃,上面一个深刻阴冷的古体字,如同烧红的烙铁,瞬间烫进了苏渺的眼底!
宁!
一个笔锋凌厉、透着无尽权柄与寒意的——“宁”字!
这个字像一道无声的霹雳,在苏渺混乱惊恐的脑海中炸开!靖安侯府的人马,为何会佩着带有“宁”字的腰牌?宁…是那个权倾朝野、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宁王?!
冰冷的疑惑如同毒蛇,缠绕上恐惧的心脏。而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——
他抓着萧执背后衣料的手指,清晰地感觉到,身前这具如同磐石般沉稳、为他挡下所有风雨的身躯,透过湿冷的衣衫,正传来一阵阵异乎寻常的、惊人的高热!那温度滚烫得吓人,绝不仅仅是伤口的炎症!
苏渺猛地抬头,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盯着萧执近在咫尺的后颈。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,恰好照亮了一小片肌肤——那里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浮起一层不祥的、妖异的青黑色!蜿蜒的纹路,如同活物般,正从衣领深处向上蔓延!
那箭伤…有毒!
萧执的身体在无声地燃烧,剧毒正随着血液奔流!
而院外,是冰冷铁甲和刻着“宁”字腰牌的索命修罗!
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四肢百骸,苏渺的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,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灭顶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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