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岚宗的晨钟刚响过三遍，山门前的石阶上已跪了黑压压一片人。玄天宗宗主带着全宗核心弟子，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阶，身后捧着数十个锦盒，里面是最顶尖的灵材——这是来赔罪的。
林风站在山门内，金纹灵力在袖中若隐若现。他看着石阶最前端那个白发老者，想起半年前对方还在冰原洞口，用半是轻蔑半是审视的眼神打量他，说“灵皇后期，也算个人物”。而现在，对方跪在那里，背脊微驼，连抬头看他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“起来吧。”林风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带着灵尊境独有的穿透力，“青岚宗不兴跪礼。”
玄天宗宗主如蒙大赦，连忙起身，捧着锦盒的手微微发颤：“林尊上，之前小徒冲撞您，是我管教无方。这些薄礼……”
“东西带回。”林风打断他，目光落在人群后的白衫青年身上。那青年缩着脖子，不敢与他对视，脸颊上还留着未褪的红痕，显然是被宗门长辈责罚过。“管好门下弟子即可，不必如此。”
这番话落在旁人耳中，只觉是胸襟广阔。可只有玄天宗宗主知道，这平静语气里藏着的分量——灵尊境的修士，早已不必用外物彰显身份，对方肯松口，已是给了天大的颜面。他连忙挥手，示意弟子们将锦盒抬走，躬身道：“林尊上教诲，晚辈记下了。”
林风没再理会他，转身往内门走。途经外门时，看到几个新弟子正围着当年他住过的那间小屋，踮着脚往里张望。其中一个穿灰布衫的少年，手里攥着块劣质灵石，正模仿着他当年的样子，在墙上歪歪扭扭地画符，引得同伴们一阵哄笑。
“画得真丑。”有人打趣。
少年涨红了脸，却梗着脖子道：“林尊上当年就是这么画的！”
林风的脚步顿了顿，指尖金纹微动。一道极淡的灵力落在少年手中的灵石上，灵石瞬间泛起温润的光泽，竟成了块中品灵石。少年愣住了，低头看着掌心的灵石，又抬头望向林风离去的方向，眼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。
走到演武场时，赵凯正带着弟子们演练剑法。看到林风走来，他立刻收剑，快步迎上前：“宗门派了任务，说极北冰原出现异动，像是有上古妖兽复苏，问您要不要……”
“我去。”林风接过任务卷轴，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缘的石台。那上面，他当年被折断的木剑已被供奉起来，罩着琉璃罩，旁边立着块石碑，刻着“励志石”三个大字——是宗门将他的经历立为榜样，鼓励后辈弟子。
他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被赵凯击败时，对方踩着他的剑说：“资质不行，就别占着内门的位置。”而现在，赵凯站在他面前，姿态谦和，眼神里再无半分当年的倨傲。
“需要带些弟子历练吗？”赵凯问。
林风摇头：“不必。”
他御空而起时，灵尊境的威压无意间散开，青岚宗的护山大阵竟自动亮起，发出嗡鸣般的回应——这阵法本是用来防御外敌的，此刻却像在恭迎主人。下方的弟子们仰头望着他的身影，眼中满是敬畏与向往，没人还记得，这个灵尊境的强者，曾是被他们嘲笑过的“废柴”。
极北冰原的寒风比断魂崖更烈，卷起的冰碴打在脸上，如刀割般疼。林风落在冰原深处，金纹灵力在周身凝成护罩，寒气刚靠近就被消融。他能感觉到，冰层下藏着一股庞大的气息，比骨符教教主强横数倍，却带着种古老的纯粹，不似邪祟。
“出来吧。”林风的声音在冰原上回荡。
冰层骤然炸裂，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从冰下跃出，身长十丈，獠牙如冰锥，眼中却没有凶戾，只有警惕——这是头守护冰原灵脉的雪灵狼，已活了千年，修为堪比灵尊中期。
“人类修士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。”雪灵狼开口，声音如冰裂。
林风看着它脖颈处的伤痕，那是道陈旧的剑伤，边缘泛着黑气：“你被骨符教的人伤过？”
雪灵狼瞳孔一缩：“是又如何？”
“我杀了他们的教主。”林风指尖金纹亮起，一道温和的灵力落在雪灵狼的伤口上，黑气瞬间被驱散，伤口处冒出淡淡的白气，开始愈合。“他们想染指冰原的灵脉，我不会让他们得逞。”
雪灵狼愣住了，低头看着渐渐愈合的伤口，又抬头看着林风，眼中的警惕渐渐散去：“你和那些人不一样。”
“自然。”林风的声音平静，“我来，是为了护灵脉，不是掠夺。”
他能感觉到，体内的灵尊境灵力正在与雪灵狼的气息产生共鸣。这种共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，仿佛在唤醒某种更深层的力量。他忽然明白，灵尊境的真谛，并非碾压一切，而是与天地生灵达成新的平衡——这种平衡，不是退让，而是以绝对的实力为基石，赢得的尊重。
雪灵狼缓缓低下头，对着林风行了一礼：“多谢。”
林风转身离去时，雪灵狼突然开口：“人类修士，你身上的灵脉气息……很像三百年前那位灵族女强者。”
林风脚步微顿，没回头，只是金纹灵力在身后留下一道印记，化作道灵脉节点，滋养着冰原的灵气。
归途的风里，带着冰原的清冽。林风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金纹，那纹路比之前更加深邃，隐隐有突破灵尊中期的迹象。他想起母亲留下的手记，想起灵脉碑里的传承，想起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——所有的过往，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，化作他前行的力量。
青岚宗的灯火在远处亮起，像落在人间的星辰。林风知道，前路还有更高的境界，更强的对手，但他再也不会因旁人的眼光而动摇。那些曾试图将他困在原地的枷锁，那些曾刻在他身上的“平庸”印记，终究被他一步一步，踏成了如今的坦途。
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，投在冰原的雪地上，又随着他的脚步，渐渐融入青岚宗的灯火里。那影子里，藏着一个少年从尘埃中站起的倔强，藏着无数个日夜的苦修，藏着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——
我做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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