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还在震。
我盯着那条推送，教务系统日志异常，来源IP标记得清清楚楚——就在机房内部。不是巧合，也不是系统误报。有人在我之前进了机房，正在用终端改数据，要么是灭迹，要么……是钓鱼。
而我，刚好咬钩了。
门把手一拧，纹丝不动。再试一次，还是卡着。我退半步，低头看锁孔——机械反扣，不是电子故障。这玩意儿从里面拧上，外面刷卡也没用。典型的防贼操作，现在贼没进来，倒是把自己关进去了。
行吧，剧本拿稳了。
西侧通风窗没关严，露出一条缝。风吹进来，带着点铁锈味。二楼不算高，但跳下去大概率崴脚，校服裙也不适合跑酷。我踩上窗台，手扒着外沿，借力蹭到隔壁走廊顶棚的金属平台。那儿有个检修口，螺丝松了两颗，撬开不难。
翻身进去时差点被电线绊倒，工装裤蹭了灰。设备间黑着，只有几盏指示灯在闪，像深夜便利店门口的冷光。我摸出U盘，插进监控主机的后端接口。程序自动运行，绿色代码流刷屏：【Silent已上线，权限覆盖中……】
三秒后，主屏幕切到了实时画面。
陈宇正坐在操作台前，眼镜片反着蓝光，手指抖得像在弹钢琴。他一边删日志一边咽口水，额头上一层油光，衬衫领子都湿了。屏幕上跳出我预设的警告语：“陈社长，你修电脑的钱，够赔监控损坏吗？”
他猛地抬头，四下张望，像是以为谁在背后拍他。
我没出声，只让摄像头微微转动，对准他敲键盘的手。指甲缝里有粉笔灰，袖口卷起时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疤——去年社团招新，他为了抢位置和人打架留下的。这种细节平时没人注意，但现在，每一帧都是证据。
他删完记录，拔掉U盘想溜，结果刚起身就撞翻了椅子。哐当一声，他自己吓自己一跳。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门，确认锁好才猫着腰跑出去。
我从设备间绕出来，机房恢复安静。风扇还在转，空气里飘着静电味。U盘拔下来塞回黑绳，顺手擦了擦接口上的指纹。做完这些，我才走到门前，轻轻推了下门缝。
门没动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节奏很稳。我立刻贴墙站定，手摸到吊坠边缘。
那人停在门口，没敲门，也没走。过了两秒，听见轻微的咔哒声——他在拍照。我透过门缝往下瞄，看见一双黑色皮鞋，裤脚干净利落，边角一丝褶都没有。紧接着，手机闪光灯亮了一下。
然后是金属摩擦声，他蹲下了。
我屏住呼吸。
十秒后，他直起身，转身离开，步伐依旧不紧不慢。等脚步彻底消失，我才敢松一口气。
刚才那双鞋……是江叙白的。
他发现了门锁不对劲，还拍了照。没报警，没叫老师，甚至连门都没试着开。这家伙，要么是习惯了多看少说，要么就是……早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。
我掏出手机，调出刚才录的视频片段。时间戳显示九点五十六分，距离第三节上课还有四分钟。足够我回教室假装刚上完厕所，也足够宋璃的人反应过来——如果他们发现陈宇失败了，下一招肯定更快更狠。
走廊尽头的女厕方向传来水龙头滴水的声音，嗒、嗒、嗒，像倒计时。
我往前走了几步，忽然停下。
刚才江叙白蹲下时，袖口往上滑了一截。月牙形的胎记露了出来。
那一瞬间，我脑子里“放”出了一个画面——不是现在的，而是更早之前的。某个雨夜，医院走廊，一个小男孩背对着镜头跑开，袖子掀起，同样的胎记，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白色。
这个画面，我以前从没见过。
但它出现得那么自然，就像我一直记得。
我甩了甩头，把这股怪异感压下去。现在不是纠结记忆漏洞的时候。我得先搞定眼前的局面。
回到走廊中段，我靠墙站定，假装整理书包。其实是在等另一个信号——教务系统的二次提醒。如果陈宇真删了记录，后台会有残留缓存，只要触发同步机制，就能抓到原始操作路径。
一分钟过去，没动静。
两分钟，还是没动静。
第三分钟，手机终于震了一下。
【缓存恢复成功，原始操作IP：192.168.3.107，设备标识：JSJ-02-Admin】。
我点开地图，定位直接跳到教师办公室隔壁的储物柜区。那里有个备用服务器节点，平时没人管，钥匙在班主任抽屉里。
但陈宇不可能有钥匙。
除非，有人借给了他。
我冷笑一声，把信息存进加密文件夹。这局棋下得挺深啊，连工具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可惜他们忘了，真正的黑客从来不靠正面攻防，而是等着对手自己暴露破绽。
远处楼梯口传来说话声，是几个男生在打闹。我收起手机，往教室方向走。路过女厕门口时，脚步顿了半秒。
水龙头还在滴水。
我伸手拧紧，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把手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又震了。
不是系统推送。
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【别碰不该碰的东西，否则下次就不只是锁门了。】
我盯着那句话，笑了。
笑完，回了个字：【哦。】
然后把手机倒扣进兜里，继续往前走。
二楼拐角处，一块瓷砖裂了道缝，像是被重物砸过。我踩上去的时候，听见底下传来空响。
这栋楼，比我想象的还要老。
阳光斜照进来，落在我的影子上。影子拉得很长，一直延伸到楼梯口。
我抬脚迈下第一级台阶。
忽然想起江叙白离开前的那个动作——他拍完照，站起来时，左手无意识地摸了下后颈。
那个位置，和我吊坠贴着的皮肤，差不多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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