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支粗糙的箭矢与刺目的红麻线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彻底打破了地下河洞穴内勉强维持的平静。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水汽与苔藓的腥气,更添了一丝铁锈般的危机感。
“鬣狗”的嚎叫虽未再次响起,但那无声的威胁却如同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林栖当夜便再次外出,如同一缕青烟融入黑暗,他需要摸清这伙新出现掠食者的规模、确切位置和动向。
洞穴内,气氛肃杀。沈云疏立刻下令,将日常活动区域进一步向内收缩,靠近地下河轰鸣声最响、光线最暗的深处,只留下必要的岗哨在靠近入口的隐蔽处轮值。所有物资被迅速转移、隐藏,连那面记载着知识的岩壁,也用备用的皮子和藤蔓进行了粗略的遮盖。
沈云墨再次检查并加固了入口处的所有陷阱。这一次,他们不再有任何保留,在林栖指导下设置的翻板、落石、以及隐藏在藤蔓后的尖锐木刺,都带着赤裸裸的死亡气息。沈云墨的手在触碰那些冰冷的机关时,微微颤抖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他知道,这些不是狩猎的工具,而是守护家园的最后壁垒。
春婶和王氏将磨利的骨针和剪刀分发给阿禾和大丫,甚至给铁蛋怀里塞了一根削尖的短木棍。“万一……万一有坏人进来,往他眼睛里扎!”春婶的声音带着哽咽,却异常狠绝。求生的本能,让最柔弱的妇人也能爆发出惊人的韧性。
沈云疏则与父亲沈槐一起,开始认真审视林栖曾提及的那条“退路”——通往地下河更深处的未知裂隙。他们举着燃烧石脂的火把,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最深处探索。那里水流声震耳欲聋,空气冰冷刺骨,岩壁上覆盖着滑腻的、从未见过的深色菌类。裂隙狭窄幽深,向下倾斜,仿佛直通地狱,强劲的冷风从深处倒灌出来,带着一股硫磺般的刺鼻气息。
“这下面……真的能有出路吗?”沈槐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,声音带着恐惧。
“不知道。”沈云疏坦诚地回答,火把的光芒在她冷静的脸上跳跃,“但这是林栖指出的方向,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后手。必须做好准备。”她仔细记下沿途的特征,并在几个关键的拐点,用匕首刻下不易察觉的箭头标记。这是一条绝望时的生路,也可能是一条不归路。
等待林栖归来的时间,格外漫长。每一刻,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。洞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,都能让所有人的心脏骤然收紧。
第二天午后,林栖终于返回。他带回来的消息,让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“鬣狗,十二人。有刀,少量弓箭。”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他们,在找水。发现了我们外围的陷阱,死了两个,伤了三个。现在,更小心了,但没走,围着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:“他们,盯上这里了。怀疑,后面有稳定的水源。”
最坏的情况发生了!对方不仅没有因为陷阱的杀伤而退却,反而因为发现了人为布置的痕迹,更加确信这片区域藏有他们急需的资源——水!对于旱魃肆虐下的流匪而言,稳定的水源,其诱惑力远超一切!
“不能让他们找到入口!”沈云疏斩钉截铁。一旦入口暴露,面对十二个武装匪徒的强攻,即便有陷阱,他们也绝无幸理。
“守,守不住太久。”林栖冷静地陈述着残酷的事实,“他们人多,可以慢慢试探,耗光我们的陷阱和箭矢。”
“那怎么办?难道……只能从那条缝钻下去?”沈云墨急了,指向洞穴深处。
“不。”沈云疏目光锐利,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,“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守。要想办法,让他们自己离开,或者……让他们不敢再来。”
她看向林栖:“林栖兄台,你能让他们相信,这里的水源,是‘有毒’的吗?或者,制造更大的动静,把‘狼’引来?”
祸水东引,或者制造更大的恐惧!这是险棋,但或许是唯一能吓退这群鬣狗的方桉。
林栖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,似乎在快速权衡。片刻,他点了点头:“可以试试。需要,一些东西。”
他列出几样:某种气味刺鼻的植物根部,一些颜色诡异的矿石粉末,甚至……需要一点点他们珍贵的盐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沈云疏问。
“造一个,‘诅咒之地’。”林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就在沈云疏团队在地下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“鬣狗”之时,黑旗寨中的周砚,也正面临着他自己的危机与机遇。
那条隐秘小道和苦薯谷地的信息,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,在黑旗寨高层内部引发了剧烈的震荡。寨主雷彪大喜过望,对“蝮蛇”和周砚大加赞赏,赏下了一些难得的酒肉和一块成色尚可的皮子。但这突如其来的功劳,也将周砚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“疤脸”一系的人马,看周砚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。几次在演武场和狭窄的通道相遇,对方都故意寻衅,言语刻薄,甚至暗中下绊子。周砚始终隐忍,以右肩伤势未愈为由,尽量避免直接冲突,但他能感觉到,对方的不满正在积聚,只等一个爆发的借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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