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龙石前的危机暂时解除,但陈穿小队付出的代价是两条鲜活的生命。石窟内弥漫的血腥味与金属机括的冰冷气息混合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那扇巨大的石门依旧沉默地矗立,仿佛在嘲笑着闯入者的渺小。
“公输先生,可能破解此门?”陈穿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中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公输车绕着断龙石和中央机关装置走了数圈,时而蹲下抚摸地面的刻痕,时而仰头观察石门上的星图,眉头紧锁如丘壑。“难,难如登天!”他最终长叹一声,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,“此非寻常机括,乃‘星枢锁’,其理暗合周天星斗运行。需以特定序列,同时转动门上七处星枢,且力道、角度分毫不差,方能引动内部平衡机括,升起这万钧石门。错一步,则前功尽弃,恐引更烈之反击。”
他指着石门上七处略微凸起、雕刻着不同星辰图案的枢纽,“更棘手的是,这七处星枢的启动序列,绝非固定不变。老朽观此星图流转之势,其序列……怕是随天时而变!”
随天时而变!众人心头一沉。这意味着,没有密钥或固定口诀,想要打开这扇门,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季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迹,不甘道:“难道就这么算了?我们死了两个兄弟!”
陈穿沉默片刻,目光扫过那两具同伴的遗体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。“不能白死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公输先生,若不计时间,全力推演,结合这齿轮残片上的纹路与我手中部分墨家零星记载,破解此‘星枢锁’,需要多久?”
公输车沉吟良久,艰难道:“短则旬月,长则……数年亦未必可成。此乃墨家数代智慧结晶,非一人一时可破。”
时间,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。云梦泽等不了旬月,更等不了数年。
陈穿闭上眼,深吸一口带着血腥与尘霉的空气,再睁开时,已是一片清明:“既如此,此地不宜久留。清理痕迹,安置好弟兄的遗体。公输先生,劳烦你将此门结构、星图纹路、以及中央机关装置的细节,尽可能详细拓印下来。我们……先撤回云梦泽。”
“撤?”季心愕然。
“没错。”陈穿点头,语气不容置疑,“找到入口,确认机关城确实存在,并带回尽可能多的资料,此行已非无功而返。强行破解,徒增伤亡,且若引来其他势力注意,后果不堪设想。当务之急,是泽主正面临大军压境,我们需要回去,将这里的情况禀明,再图后计。”
他看了一眼那沉默的断龙石,仿佛要将它的模样刻入脑海。“墨家机关城跑不了。待云梦泽度过此劫,我们必会再来。”
……
当陈穿小队带着拓印的图纸和同伴的骨灰,怀着沉重与不甘悄然返回云梦泽时,泽外的战事已进入更加惨烈的阶段。
司马厚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疯虎,指挥着麾下精锐,对云梦泽的外围防线发起了连绵不绝的猛攻。他不再拘泥于一处,而是多点开花,轮番冲击不同地段的水栅和滩涂。
云梦泽守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新兵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迅速成长,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。箭矢、石弹、火油的消耗速度惊人,尽管工坊日夜不停地赶制,库存仍在快速下降。
更糟糕的是,司马厚似乎摸到了一些门道。他不再让士兵盲目冲击“猛火油柜”防守的区段,而是利用数量优势,同时攻击多处,迫使守军分散火力,再集中精锐,猛攻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。
这一日,天色阴沉,江风带着腥气。司马厚亲率最精锐的“虎贲营”,乘着数十艘加装了厚重护板的艨艟斗舰,冒着守军的弩箭和“雷火浮槎”,强行冲到了一段由新兵主要负责防守的水栅前。
“掷钩索!登栅!”司马厚身先士卒,疤脸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恶鬼。
无数带着铁爪的绳索抛上栅墙,身披重甲的“虎贲营”士卒如同猿猴般攀援而上!
“挡住他们!快!”年轻的曲长声音已经喊得嘶哑,挥舞着长矛冲向缺口。
惨烈的白刃战在狭窄的栅墙上爆发。新兵们虽然勇敢,但战斗经验和技巧远不如百战老卒,不断有人被砍翻,坠入水中,鲜血染红了栅下的江水。
惊蛰在了望塔上看得目眦欲裂,亲自带领预备队冲上前去支援。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,怒吼声、兵刃碰撞声、垂死哀嚎声响成一片。
苏轶站在核心区的指挥台上,通过千里镜(简易望远镜)看着远处栅墙上惨烈的厮杀,拳头不自觉地握紧。他能感觉到,防线已经到了极限。司马厚用士兵的性命和鲜血,正在一寸寸地磨损着云梦泽的防御外壳。
“泽主!左翼三段水栅请求支援!伤亡太大,快顶不住了!”传令兵浑身是血,踉跄着跑来汇报。
“泽主!弩箭存量已不足三成!”另一名负责后勤的官员也带来了坏消息。
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。苏轶强迫自己冷静,脑中飞速权衡。预备队已经投入,工匠和民众虽然也在协助守城,但面对这种强度的正面搏杀,作用有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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