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平送来的地图,像一块滚烫的山芋,被苏轶紧紧攥在手里。这份“礼物”所代表的含义,远不止几条逃生路线那么简单。它是一份投名状,也是一道催命符。
陈平在告诉他:我看好你的潜力,但也清楚你眼下的危机,现在,我给你增加了生存的筹码,你该展现出相应的价值,或者……做出选择了。
“惊鸿,”苏轶将地图在油灯上点燃,看着它化为灰烬,只将路线牢牢记在脑中,“你觉得陈平此举,诚意有几分?”
惊鸿抱着手臂,靠在阴影里,声音低沉:“三分示好,三分胁迫,剩下四分,是把你往他想要的棋局里推。
这份地图是真的,但送出地图的时机和方式,本身就是一个信号——他对下邳,对你的一举一动,了如指掌。”
苏轶默然。这正是他最忌惮的地方。陈平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,总能在他需要或者彷徨的时候,轻轻落下一子,看似帮他解围,实则引导着整个棋局的走向。
“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,”苏轶眼神锐利起来,“但这份‘礼物’,我们收下了。惊蛰,按计划行事,派人去那几个地点建立据点,但要加倍小心,我怀疑陈平的人可能就在暗处看着。”
明白。”惊蛰领命,无声退入黑暗。
在苏轶全力巩固工盟,并暗中布局后路之时,惊蛰安插在城门口的眼线,传来了一个不起眼却让苏轶瞬间警觉的消息:沛县刘邦麾下的夏侯婴,并未离开下邳,反而在城西一处名为“泗水亭”的偏僻驿馆长租了一个房间,深居简出,但偶尔会有一些形迹可疑的游侠或商贩模样的人进出。
夏侯婴没走?他想干什么?继续招揽人手?还是另有图谋?
苏轶立刻让惊蛰加强了对泗水亭的监视。同时,他也意识到,下邳城这潭水,比他想象的更深。刘邦的触角已经伸了进来,并且潜伏下来,所图必然不小。
几天后,监视泗水亭的“护港队”成员带回一个更具体的消息:夏侯婴似乎在暗中搜集泗水郡的郡兵布防图,以及郡守府近期粮草调动的信息!
这个消息让苏轶背脊一凉。刘邦这是要对泗水郡,或者说对下邳城有所动作了?是单纯的侦察,还是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?
他立刻召集了惊蛰、惊鸿、徐夫子和周夫子。
“刘邦的人,在打郡兵布防和粮草的主意。”苏轶开门见山,将情况说明。
周夫子脸色发白:“他们……他们想攻打下邳?这可如何是好!兵灾一起,生灵涂炭啊!”
徐夫子则眉头紧锁:“若真如此,官坊必首当其冲,我等皆在漩涡之中。”
惊蛰和惊鸿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。一旦战事开启,他们这点力量,夹在官军和起义军之间,处境将极其危险。
苏轶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决断:“我们不能被动等待。必须弄清楚刘邦的真实意图。
惊鸿,有没有办法,能‘偶然’地让夏侯婴知道,工盟或许能提供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,比如……官坊内部的消息,或者对城防设施的……‘见解’?”
他要主动接触夏侯婴,不是为了投靠,而是为了获取信息,掌握主动权。也要评估,刘邦是否可能成为潜在的盟友,或者……必须警惕的敌人。
惊鸿点了点头:“可以安排。但风险不小,夏侯婴身边必有能人。”
“风险必须冒。”苏轶斩钉截铁,“总比被人当成棋子,不明不白地卷入战火要强。”
就在苏轶计划接触夏侯婴的当口,监御史冯劫的“考较”不期而至。
一名郡守府的属吏来到官坊,径直找到苏轶,面无表情地宣布:“监御史冯大人有令,着工坊匠首苏文,即刻前往郡守府,呈报新式军械改良细则,并答大人问询。”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冯劫显然不满足于远观,他要亲自掂量一下苏轶的斤两。
苏轶整理了一下衣冠,对略显担忧的徐夫子和周夫子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,便跟着属吏离开了官坊。
郡守府的书房内,只有冯劫一人。他屏退了左右,甚至连郡守赵覃都不在场。他坐在主位之上,没有看苏轶,而是慢条斯理地煮着茶,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。
“苏轶,”冯劫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“你改良军械,提升工效,于国有功。然,聚众成盟,擅改坊制,此乃越权。功过之间,你让本官,如何评断?”
他没有绕圈子,直接点出了核心矛盾。
苏轶深吸一口气,知道这是决定工盟命运的关键时刻。他躬身行礼,态度不卑不亢:“回大人,小人所为,实乃情势所迫。
朝廷严令如山,若按旧法,工期必误,届时小人等受罚事小,延误军机事大。聚众协作,改良工序,只为竭尽全力,完成上命,以报国恩。
至于‘盟’之一字,实为乡党工匠互助求生之举,绝无他意。若大人认为不妥,小人即刻解散便是,只是这军械产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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