萨摩的陷落与岛津忠良的被俘,如同一记沉重的丧钟,彻底敲碎了九州诸岛残存的最后一丝抵抗意志。
曾经喧嚣着“玉碎”与“武士荣光”的土地,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、袅袅余烟,以及弥漫在空气中,混合着硝烟、血腥与绝望的沉寂。
明军大营驻扎在已被炮火严重损毁,但地理位置关键的鹿儿岛湾畔。
中军大帐内,马武卸下了染血的铠甲,眉宇间虽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一种大权在握的冷厉。王阳明则坐在一旁,神色沉静,仿佛外界的血腥与混乱与他无关,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,显示他正在飞速思考。
“将军,萨摩虽下,九州初定,然百废待兴,隐患犹存。”王阳明缓缓开口,声音平和却极具分量,“我军跨海远征,兵力有限,若分兵驻守各处,不仅分散力量,亦恐滋生变故,为倭寇残部所乘。长期滞留,补给线漫长,非长久之计。”
马武点了点头,这个问题他早已考虑过。他揉了揉眉心,道:“先生有何高见?总不能将这群降卒全都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虽然狠辣,但数万降卒,杀之不仅耗时费力,更恐激起更大的反弹,于后续统治不利。
王阳明微微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洞察人心的智慧与一丝冷酷的算计:“杀,乃下策。驱,方为上策。可效古人‘以夷制夷’之策。九州新降,人心惶惶,正可借此良机,行分化瓦解之事。”
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:
“其一,组建‘九州治安军’。从数万降卒中,遴选那些非岛津嫡系、备受打压的外样豪族、底层足轻,乃至与岛津家有旧怨者。
许以田宅、钱财,给予优于以往的待遇,由我军提供统一制式的号服、兵器(以冷兵器为主,辅以少量淘汰的旧式火绳枪),并由我军中低级士官担任教官及基层指挥官,严加操练与控制。此军之职责,便是维持地方秩序,清剿流寇残匪。”
“其二,扶植‘代理人’。九州之地,并非铁板一块。岛津家强盛时,打压异己,结怨甚多。如今树倒猢狲散,正是我等笼络人心之机。可寻那些实力尚存、且愿意效忠我大明的当地士族,委以‘代官’、‘奉行’等虚职,令其协助管理民政、征收赋税、安抚百姓。使其利益与我大明捆绑,则其必尽心竭力。”
马武听得眼中精光连闪,抚掌笑道:“妙!先生此计大妙!让倭人打倭人,让倭人管倭人!既省了我军力气,又能让他们内部互相牵制,难以拧成一股绳反抗!就这么办!”
命令迅速下达。很快,第一支由数百名精心挑选的降卒组成的“九州治安军”便仓促成型。他们换上了深蓝色的明制号服,虽然有些不伦不类,但脸上却大多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——有脱离底层命运的庆幸,有对未来的茫然,更有在明军监督下不得不硬的头皮。
他们的第一个任务,来得迅速而残酷——清剿一股仍旧躲藏在萨摩北部山区、打着岛津忠良旗号负隅顽抗的残兵。这股残兵人数不多,但占据险要,且都是岛津家的死硬分子。
当这支“治安军”在明军军官的冷眼监督下,穿着敌人的号服,将武器对准昔日同袍,甚至可能是曾经的上级或邻居时,所产生的心理冲击和精神撕裂是巨大的。山区的战斗并不轻松,残兵依托地利拼死抵抗。治安军初战受挫,死伤不少人。
“后退者,斩!”督战的明军军官只有冰冷的四个字,手中的燧发短铳指向了犹豫不前的治安军队长。
被逼到绝境的治安军,为了活命,终于爆发出凶性。他们熟悉地形,了解对方的战术,在明军火铳的远程支援下,发起了更加凶猛的进攻。最终,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,将那股残兵彻底歼灭,并将几个为首者的首级砍下,带回大营复命。
看着那些血淋淋的、属于昔日“萨摩勇士”的首级,以及站在下面,浑身血污、眼神麻木又带着一丝邀功请赏意味的治安军士兵,所有被集中看管的萨摩降卒都沉默了。一种无形的、深刻的恐惧和屈服,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。反抗的代价,不仅仅是死亡,更是灵魂的出卖和族群的撕裂。
与此同时,王阳明亲自接见了几位主动前来表示归顺的当地士族首领,如肝付家、伊集院家的代表。这些家族昔日备受岛津压制,此刻见风使舵,表现得异常恭顺。王阳明温言安抚,许以他们管理原有领地(需接受大明监督)、协助征收赋税等权利,并将一面小小的、写着“协理庶务”的木牌授予其首领。
这些士族如获至宝,感激涕零,立刻表示愿效犬马之劳,并主动献上了家族积累的部分财富和粮草,以表忠心。
在军事威慑与政治怀柔的双重作用下,九州的秩序开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建。明军主力得以从繁琐的地方治安中抽身,集中在几个主要港口和军事要地进行休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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