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讳仁!!!”
“第一名会元!!!”
那洪钟般的唱名声,如同九天垂落的惊雷,在悦来客栈内外反复回荡、炸响,将短暂的极致死寂彻底击碎,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暴、更加难以置信的沸腾!
“会元?!是陆兄!是会元!头名!!”徐文谦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,狂喜瞬间淹没了他,他猛地抓住陆仁没受伤的左臂,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,比自己中了还要兴奋百倍!
“会元?!俺的娘诶!仁哥儿!是会元!头名!天下第一!”赵德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嗷一嗓子蹦起老高,脸上的绝望和惨白瞬间被潮红和极度亢奋取代,他手舞足蹈,恨不得把陆仁抱起来转几圈,却又顾忌着他的伤,只能挥舞着拳头对着楼下嘶吼:“听见没!是会元!咱们河南的!咱们陈留的!陆会元!!”他扯着破锣嗓子,仿佛要让全京城都听见。
马武也反应过来,黝黑的脸膛因激动而涨得发紫,蒲扇般的大手重重一拍大腿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震得桌案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:“好!好!陆会元!痛快!真他娘的给咱兄弟长脸!”他看向陆仁的眼神充满了毫无保留的钦佩和与有荣焉的狂喜。
角落里,沈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那死寂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,有震惊,有难以置信,有一闪而过的苦涩,但最终,却缓缓化作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解脱的黯然。他看着被巨大惊喜和众人簇拥的陆仁,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最终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,肩膀微微耸动,仿佛那“会元”的光芒太过耀眼,将他周身最后一点阴影都照得无所遁形,也彻底照碎了他心底残存的、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楼下早已是炸开了锅!掌柜的差点当场晕厥过去,是幸福的晕厥!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来,声音尖利得变了调:“陆会元!是陆会元!快!快放鞭炮!把最大的红绸拿出来!挂上!都挂上!赏!重重的赏!所有报喜的爷,每人五两...不!十两银子!”悦来客栈出了个会元!这足以让他的客栈未来十年生意兴隆,名动京城!
伙计们疯了似的忙碌起来,搬鞭炮的搬鞭炮,找红绸的找红绸,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。街道两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更多了,羡慕、嫉妒、惊叹的目光几乎要将客栈淹没。那队规格超然的报喜官员并未立刻离去,而是矜持地等着,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,显然在等待新科会元现身。
陆仁站在喧嚣的漩涡中心,只觉得一股巨大的、不真实的晕眩感包裹着他。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和锣鼓,眼前是晃动的人影和耀眼的火把光亮。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,血液奔涌上头顶,让他脸颊发烫。右腕那持续已久的剧痛,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,竟然真的短暂地麻木了。
会元...真的是我?
前世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,高压电箱前的退休倒计时,魂穿婴儿时的绝望,商会被封的屈辱,贡院号舍里呕心沥血的煎熬...无数画面碎片在脑中疯狂闪过,最终都凝聚成眼前这片喧嚣的红色和耳边那反复回荡的“会元”二字。
巨大的喜悦之后,一种更深沉的、冰冷却又滚烫的清醒,如同潜流般悄然涌上心头。会元,绝非终点,甚至不是荣耀的顶峰,它更像是一把被置于火山口上的、更加耀眼的座椅。父母的期许,皇帝的密旨,格物院的未来,金世荣及其背后势力的怨毒,还有这京城无数双或期待或嫉恨的眼睛...所有的目光,都将因这“会元”之名,而千百倍地聚焦于他一身!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,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整理了一下被赵德柱扯乱的衣襟,脸上那属于少年的狂喜渐渐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。他在徐文谦和赵德柱的搀扶下,一步步向楼下走去,去迎接那份沉甸甸的、亦是危机四伏的“殊荣”。
接下来的几日,悦来客栈门庭若市,贺喜的、攀交的、好奇围观的人群络绎不绝。掌柜的恨不得把“陆会元下榻于此”的牌子挂在脑门上。陆仁的名字,连同他“十四岁”、“格物”、“河南解元”等标签,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京畿,成为街头巷议的焦点。
然而,几家欢喜几家愁。徐文谦和马武虽也中了贡士,但风头完全被陆仁掩盖。赵德柱经过大悲大喜,虽强打精神帮忙应付场面,但眼底的失落和焦灼难以尽掩,他开始更加疯狂地打听任何关于“副榜”的消息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沈默则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,除了必要的进食服药,几乎不言不语,整日对着他那把算盘发呆,周身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灰败。
陆仁谢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应酬,一方面需要调养手腕的伤,另一方面,他深知真正的考验——殿试,即将来临。
这日,礼部终于派员正式送达了殿试的谕帖和详细的礼仪规程。厚厚的卷帙展开,条条框框,繁琐至极,从服饰、站位、进退、到书写格式、避讳用语,无不有着严格到苛刻的规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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