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像猛兽张开的口,车内昏暗的光线映出容景深轮廓分明的侧影,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。晚宴门口尚有零星的宾客和侍者,投射过来的目光夹杂着好奇与探究。
沈未曦站在原地,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礼服裙摆,带来一阵寒意。上车,意味着将自己送入他最直接的掌控之下,后果难料。拒绝?在众目睽睽之下违逆他,无异于火上浇油,可能招致更疯狂的报复。
她攥紧了风衣的领口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短短几秒钟,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,最终,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占据了上风。
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。
她拉开车门,弯腰坐了进去。车内空间宽敞,冷气很足,雪松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,与车外残留的香槟酒气和香水味格格不入。
车门“咔哒”一声落锁,像命运的裁决。车子平稳地驶离艺术馆,汇入夜晚的车流。
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,沉重得几乎能压碎人的神经。容景深没有看她,只是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,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。
沈未曦紧贴着另一侧车门坐着,身体僵硬,目光落在自己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,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内心却如同沸水般翻滚。他要带她去哪儿?他想干什么?
“看来,陆司辰的船,也并不好上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听不出情绪,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沈未曦的耳膜。
沈未曦心脏一缩,猛地抬起头,看向他。他依旧望着窗外,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的评论。
“我不明白容总在说什么。”她声音干涩地回应。
容景深缓缓转过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对上了她的视线。没有愤怒,没有嘲讽,只有一种极致的、冰冷的审视,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析。
“不明白?”他微微倾身,那股强大的压迫感随之逼近,雪松的气息更加清晰地笼罩了她,“‘隐庐’的项目,靠着一点小聪明和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子,就以为能瞒天过海?还是觉得,搭上陆司辰,就能找到对抗我的资本?”
他的话语精准地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和侥幸。他知道,他什么都知道!从“隐庐”到今晚试图接近赵志明,她所有的动作,都在他的眼皮底下!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,沈未曦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。
“容总神通广大,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,自然逃不过您的眼睛。”她强迫自己迎视他的目光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不肯退缩,“但我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,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,这也有错吗?”
“想做的事情?”容景深重复着这几个字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残忍的弧度,“沈未曦,你似乎永远都认不清自己的位置。”
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逡巡,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。
“三年前,你为了你那可笑的‘爱情’和家族,毫不犹豫地把我当成垫脚石,踩着我上位,又毫不犹豫地将我踢开。”他的语气依旧平稳,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,“三年后,你依旧学不乖。在我给你的范围内安安分分待着,或许我还能看在旧情的份上,给你留一丝体面。可你偏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。”
旧情?他居然提旧情?沈未曦只觉得一股荒谬和悲愤直冲心头。
“旧情?”她几乎要笑出来,眼底却涌上一阵酸涩,“容总口中的旧情,就是指订婚宴上让我沦为全城笑柄?是指这三年来无休止的刁难和羞辱?是指连我唯一想抓住的设计机会都要彻底碾碎?”
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,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尖锐。
容景深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他猛地伸手,攫住了她的下巴,力道之大,让她痛得瞬间噤声。
“碾碎?”他逼近她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,他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黑色漩涡,“你觉得这就叫碾碎?”
他的手指冰冷,像铁钳一样箍着她的下颌,迫使她抬头看着他。
“沈未曦,你根本不知道,什么才是真正的碾碎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危险的、压抑到极致的情绪,“我给你的,从来都是选择。是你自己,一次次选择了最愚蠢的那条路。”
选择?他管这叫选择?在绝境中挣扎求生,叫愚蠢?
沈未曦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,却徒劳无功。屈辱和愤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被她死死忍住,不肯在他面前落下。
“放开我!”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容景深非但没有放开,反而靠得更近,他的目光如同实质,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,鼻梁,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。那眼神,复杂得令人心惊,有愤怒,有掌控,还有一种……深埋在冰冷之下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,近乎贪婪的审视。
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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