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帽间的黑暗,是凝固的沥青,沉重地压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上,堵塞着她的口鼻。沈蔷薇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那块染血的玻璃碎片死死抵在掌心,尖锐的疼痛是她对抗彻底麻木的唯一武器。镇定剂的药效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波波冲击着她残存的意识,让她浑身绵软,连抬动手指都无比艰难,但大脑深处却如同被冰锥反复刺穿,清醒地承受着灭顶的剧痛。
**“疼……”**
陆沉夜那条破碎信息里的字眼,像淬毒的针,一遍遍扎进她的脑海。他怎么样了?毒发到了什么地步?江砚洲……那个突然出现的、自称是她“哥哥”的男人,他到底要做什么?福伯签了什么?恐惧如同藤蔓,缠绕着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就在这无边的煎熬中,一丝微弱的光线突然从门缝下透了进来,紧接着,一个轻薄的牛皮纸文件袋被无声地塞了进来,落在她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。
沈蔷薇的瞳孔猛地一缩!心脏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是萧烬?还是……那个神秘的江砚洲?
她挣扎着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拖着被镇定剂麻痹的身体,一点点挪过去。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袋,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。她颤抖着打开封口,里面只有两样东西。
第一样,是一份折叠起来的报告。封面几个冰冷的铅字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:
**《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》**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!她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,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纸。她深吸一口气,猛地展开报告,目光死死锁定在结论栏——
**“排除沈蔷薇(样本A)与沈墨白(样本B)存在生物学全同胞关系。”**
**“支持沈蔷薇(样本A)与江晚吟(样本B)存在生物学母女关系。”**
轰——!
沈蔷薇的脑子仿佛被一颗炸弹引爆!所有的声音、光线、感知都在瞬间被抽离!
不是亲生的……
她不是沈家的女儿……
那个将她捧在手心、视若珍宝的父母,那个被烈火吞噬、尸骨无存的家……原来,从血脉根源上,就与她无关?!
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连根拔起的、彻骨的虚空感瞬间攫住了她!她是谁?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算什么?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和痛,那些支撑她在黑市苟延残喘、在萧烬身边艰难求生的关于“家”的记忆……原来都是虚假的泡影?!
泪水汹涌而出,不是因为悲伤,而是一种世界彻底崩塌、自我认知被彻底粉碎后的茫然和剧痛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血腥味在口腔蔓延,却压不住喉咙深处那一声濒死的呜咽。
文件袋里的第二样东西,是一个小巧的、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U盘。
她几乎是凭着本能,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,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的伤口,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。就在这时,衣帽间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、原本用于监控她是否自残的红外摄像头,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,频率与U盘的接口似乎产生了某种共振。
嗡——
沈蔷薇只觉得掌心一麻!紧接着,一段经过特殊加密处理、强制推送的音频信号,如同电流般直接涌入她佩戴的、萧烬用于“治疗”和“监控”她精神状态的微型耳蜗接收器!这个接收器,此刻成了传递致命真相的唯一通道!
一个熟悉到让她骨髓发冷的声音,清晰地在她耳蜗内响起,带着一种胜利者般的、不加掩饰的残忍和得意:
【顾瑾年(录音):“……沈家?呵,不过是块碍眼的绊脚石!萧夫人要他们消失,那他们就只能消失得干干净净!那场大火,烧得多漂亮啊……沈墨白和他那个病秧子老婆,到死都以为只是意外呢!还有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公主?啧,可惜了那副好皮囊,萧夫人说,卖去最下贱的黑市,让她活着受罪,比死了更能解恨……”】
【另一个谄媚的声音(录音):“顾少英明!萧夫人这招借刀杀人、斩草除根,真是绝了!只是……那个叫沈蔷薇的小丫头,真的不知道她爹妈是怎么死的?”】
【顾瑾年(录音,冷笑):“知道又如何?一个在黑市烂泥里打滚的玩物,还能翻出什么浪?萧烬把她当条狗养着,不过是为了榨干沈家最后那点利用价值罢了……她这辈子,注定是萧家母子的垫脚石,死都翻不了身!”】
轰隆隆——!!!
这一次,是比刚才那份DNA报告更猛烈、更直接、更毁灭性的爆炸!在沈蔷薇的灵魂深处炸开!
不是意外!
那场吞噬了她父母、烧毁了她所有幸福的大火……不是意外!
是谋杀!是萧烬的母亲!是顾瑾年!是他们联手策划的灭绝人性的屠杀!
而她沈蔷薇……她这三年在萧烬身边承受的所有屈辱、折磨、恐惧……原来都是仇人刻意的玩弄!是踩着她的尸骨、吮吸着她父母的鲜血,向上攀爬的阶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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