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,终于冲破了镇定剂的封锁,撕裂了衣帽间死寂的黑暗!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、痛苦、被彻底欺骗玩弄的滔天恨意,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灵魂战栗!
沈蔷薇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,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!她猛地将那块一直攥在掌心的玻璃碎片狠狠刺入自己的大腿!剧烈的、真实的疼痛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,瞬间压倒了精神上的崩溃,让她获得了一丝短暂的、残忍的清醒!
鲜血瞬间涌出,浸透了酒红色的裙摆,那暗红的颜色变得更深、更粘稠,如同凝固的仇恨。
她不是为了自残,是为了保持清醒!为了记住!为了将这份刻骨的仇恨,用血和泪,烙印进每一寸骨髓!
她错了!她大错特错!
她竟然将灭门仇人的儿子,当成了黑暗中的救赎!她竟然在他虚情假意的“保护”下,苟延残喘,甚至……甚至有过片刻软弱的依赖和动摇!
父母捧在手心的爱,是假的(血缘上),但那份真挚的付出和最终的惨死,是真的!而萧烬……萧烬和他母亲,才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!是披着人皮的恶魔!
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,在她胸腔里沸腾、咆哮!瞬间冲垮了所有对萧烬的恐惧!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冰冷刺骨、深入骨髓的杀意!
她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,那眼神不再有恐惧和哀求,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、即将与敌同亡的、野兽般的疯狂和怨毒!
“萧烬……” 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、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,“顾瑾年……萧夫人……”
她念着这三个名字,如同在念着来自地狱的诅咒。掌心被玻璃割裂的伤口,大腿上自己刺出的伤口,都在汩汩流血,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皮肤流淌,带来一种诡异的、燃烧般的感觉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,停在了衣帽间门口。
钥匙插入锁孔,转动。
“咔哒。”
门被推开。
萧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逆着光,如同吞噬一切的阴影。他显然听到了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叫,镜片后的眼神冰冷而审视,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掌控一切的漠然。
他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地上、浑身颤抖、裙摆被大片暗红浸透的沈蔷薇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冷。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紧握的、染血的玻璃碎片,以及她大腿上那片刺目的鲜红上。
“又在玩自残的把戏?” 萧烬的声音毫无温度,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,一步步走近,“看来,骨髓配型的恐惧,还有江砚洲的出现,让你彻底疯了?”
他停在她面前,皮鞋的尖端几乎触碰到她流血的大腿。他俯视着她,如同在看一件破损的、失去价值的物品,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残忍:“我说过,别试图用这种方式挑战我的耐心。你的血,不值钱。”
沈蔷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血管的、焚烧一切的恨意!她低着头,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此刻扭曲狰狞、布满血泪的脸,也遮住了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。
她死死攥着那块染满自己鲜血的玻璃碎片,尖锐的棱角深深嵌入皮肉,带来更剧烈的疼痛,也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伪装。
不能让他发现U盘!不能让他知道她已得知真相!
她需要时间!哪怕只有一丝缝隙!她要活着!活着才能把刀,捅进仇人的心脏!
萧烬看着她沉默的颤抖,看着她腿上刺目的伤口和满手的鲜血,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甚。他蹲下身,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猛地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!
当沈蔷薇的脸被迫抬起,暴露在光线下的瞬间,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!
那不是他熟悉的恐惧、麻木或哀求!
那是一张布满泪痕和血污的脸,苍白得如同鬼魅,但那双眼睛……那双曾经清澈、后来变得空洞的眼睛里,此刻翻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!那黑暗里,是淬了剧毒的恨意,是疯狂的火焰,是……一种让他心脏莫名一紧的、极其陌生的东西!
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他掌控的囚笼里,彻底碎裂了,滋生出了他无法理解的、带着致命危险的黑暗之花!
“你……” 萧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,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。
沈蔷薇没有挣扎,没有哭喊。她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、却又冰冷死寂的眼睛,直勾勾地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嘴角极其缓慢地,向上扯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。
那不是一个笑容。
那是地狱之门开启的缝隙,是血泪浇灌出的、名为“复仇”的恶之花,绽放出的第一个、令人毛骨悚然的信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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