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库房的密室,成了林砚绝地反击的隐秘心脏。
接下来的日子,听竹苑对外维持着“庶子受挫,闭门苦读”的假象,而林府西北角那片被遗忘的角落,却在夜色和尘封的掩护下,悄然焕发出惊人的活力。
转移设备的过程堪称一场精细的潜入作战。赵铁鹰利用他对林府格局和仆役作息的熟悉,选择在最沉寂的后半夜行动。被拆解的蒸馏器核心部件、耐火的砖石、特制的铜管,被分拆成不起眼的零件,或伪装成修缮房屋的废料,或藏于运送日常用度的车驾底部,通过那条早已干涸、蔓草丛生的废弃排水沟,一点一点地挪进了旧库房。
密室的改造更是考验耐心与智慧。通风是首要难题。赵铁鹰找到了几处极其隐蔽的、原本用于库房换气的石砌风道,将其巧妙疏通,并在出口处加装了可调节的隔板与活性炭包(林砚用木炭碎末和多层棉布自制),既能确保蒸汽和微量气味缓慢逸散而不积聚,又能最大程度地过滤特征性的酒香。灶台被砌在密室最内侧,厚重的墙体与外面堆积如山的破烂家什形成了天然的隔音隔温层。
整个过程,林砚几乎全程参与指挥。他挽起袖子,与赵铁鹰、以及伤愈后秘密召回的王老实和石柱一起,搬运、砌筑、调试。汗水混着灰尘沾湿了他的青衫,手上也磨出了水泡,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。这种亲手重建基业的感觉,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创业初期,充满了挑战与激情。
小莲则担负起了最重要的掩护和后勤职责。她每日准时出入听竹苑,应对可能出现的窥探,按时从大厨房取回饭食,并利用外出采买针线的机会,为零星购入的特殊材料打掩护。她的谨慎和机敏,成为了这条隐秘战线不可或缺的一环。
仅仅十天时间,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微型工坊,就在这“灯下黑”的绝佳之地悄然成型。当第一缕火焰在新建的灶台下燃起,熟悉的蒸汽再次在精心打造的铜管中凝结成清澈酒液时,密室内所有人的脸上,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。
生产基地失而复得,并且更加隐蔽安全,这让林砚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。但他并未沉醉于这小小的成功,那支冒充曹家、手段狠辣的神秘势力,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,依旧高悬头顶。
“少爷,按照您的吩咐,重点查了仿制令牌的材料和陌生面孔。”几天后,赵铁鹰带来了初步的调查结果,脸色却并不轻松,“线索很少。制作令牌的匠人手法老道,没留下什么尾巴。那些动手的人,事后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不过……有一个发现,很蹊跷。”
“说。”林砚凝神静听。
“我们在清理染坊废墟,伪装现场时,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。”赵铁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,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是几片烧焦的、质地特殊的黑色碎布片,以及一小撮灰白色的、带着奇异辛香的粉末。“这布料的织法和染工,不像是我们大明朝常见的样子,倒有些……有些像传闻中海外番邦的货色。这粉末,我找药铺的老先生悄悄闻过,他也说不出了所以然,只说绝非中土常见香料。”
海外番邦?奇异香料?
林砚拿起那撮粉末,凑近鼻尖仔细嗅了嗅。那气味辛烈而独特,带着一丝烟熏火燎后的余韵,与他所知的所有中式香料迥然不同。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——那批让曹家志在必得的“南洋珍货”!
难道,袭击染坊的神秘势力,与那批南洋珍货有关?他们抢走“玉冰烧”,是为了什么?混淆视听?还是另有所图?
“这布料和粉末,还有谁见过?”林砚立刻问道。
“除了我和那个药铺老先生,再无他人。我叮嘱过老先生,只说是家中寻到的古怪玩意儿,他并未起疑。”
“很好。”林砚将布片和粉末仔细收好,“这条线索,价值千金!赵叔,调查方向调整一下,重点查近期杭州府内,有哪些人与海外番商接触频繁,特别是……采购或者打听过特殊香料、奇异物品的!曹家那边对那批南洋珍货如此上心,市面上不可能完全没有风声。”
“是!”赵铁鹰精神一振,有了明确方向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
就在这时,密室外传来三长两短的轻微叩击声,是小莲示警的信号。
赵铁鹰迅速隐匿身形,林砚则快步走出密室,顺手拿起一本放在杂物堆上的《论语》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做出一副刚刚在旧书堆里翻找东西的样子。
片刻后,小莲的声音从库房门外传来,带着几分刻意抬高的音量:“少爷,您又在这里翻这些陈年旧账啊?都发霉了,小心伤了眼睛!晚膳已经备好了,快回去吧!”
“知道了,这就回。”林砚应了一声,从容地拍了拍袍袖,拉开那扇沉重的、落满灰尘的大门走了出去。
门外站着小莲,以及……一脸假笑的主母身边的钱妈妈。
钱妈妈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林砚身上和他身后昏暗的库房里扫了一圈,只看到堆积如山的破烂和扑面而来的霉味,脸上闪过一丝嫌恶,假惺惺地道:“砚少爷真是用功,都读到这废纸堆里来了。主母惦念少爷,让老奴来看看,顺便问问,少爷的例钱可还够用?若短缺什么,尽管开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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