驱虎吞狼的计策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涟漪正悄然扩散。曹家内部的暗流,林砚通过赵铁鹰零星的回报有所感知,但这把火能烧多旺,尚未可知。他按捺住性子,将重心放回自身力量的积累上,尤其是与苏家这条来之不易的线。
苏婉清上次的回信,不仅带来了士林清议的武器,更传递了一个明确的合作信号。林砚决定不再满足于隔空传书,他需要一次更直接、更深入的会谈,将这份脆弱的联盟关系夯实,甚至转化为切实的利益纽带。
他再次提笔,措辞比以往更加恳切而坦率。在信中,他不再掩饰自己对“玉冰烧”的关联,坦言此酒乃自己依古方改良所创,如今虽初具名声,却因出身所限,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,危机四伏。他盛赞苏老员外品鉴之功,苏小姐传递信息之德,直言愿以“玉冰烧”之利,与苏家结盟,共谋发展。他提出,若苏家应允,他可定期以远低于市价之“成本价”供应一定数量的“玉冰烧”予苏家,苏家可自用,亦可馈赠亲友,乃至通过其清流人脉,悄然拓展更高层次的销路,所得利润,苏家可占其半。
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。苏家清贫,有此稳定且高利的进项,能极大改善处境,又不需直接经营,坏了清名。而对林砚而言,他让出了部分利润,却换来了苏家这块“金字招牌”的庇护和一个高端隐蔽的销售网络,更将苏家的利益与自己捆绑在一起,一荣俱荣。
信由小莲亲手送出,林砚在听竹苑中静候回音,心中亦有些许忐忑。此举虽有利用之嫌,但亦是互利共赢,端看苏家如何抉择。
这一次,回信来得更快。次日午后,小莲便带回了一个素雅的信封,以及一句口信:“苏小姐说,明日未时(下午一点),西湖‘晴雨亭’,盼与公子一晤,共赏残荷。”
不是苏府,而是西湖晴雨亭。一个半公开的,既符合礼法,又便于私下交谈的场所。苏婉清的谨慎与周到,让林砚心中赞赏更甚。
第二天,林砚依旧是一身青衫,从容出了林府。他并未刻意掩饰行踪,甚至有些希望某些眼线能将他的动向报予王氏——让她们知道自己与苏家小姐有接触,未必是坏事。
晴雨亭坐落于西湖僻静一隅,秋日荷塘残叶萧疏,别有一番苍凉韵味。林砚抵达时,苏婉清已带着丫鬟在亭中等候。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,外罩淡青比甲,发髻简单,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,清丽脱俗,与这秋景浑然一体。
“林公子。”见林砚到来,苏婉清起身,微微一福。
“苏小姐。”林砚拱手还礼,目光坦荡,“劳小姐久候。”
两人落座,丫鬟识趣地退到亭外远处望风。
“公子的信,祖父与我都看过了。”苏婉清开门见山,声音依旧轻柔,却带着一丝以往未有的郑重,“祖父言,公子坦诚相待,其心可鉴。我苏家虽清贫,却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。公子所提‘成本价’与利润分成,祖父认为不妥。”
林砚心中微微一沉。
却听苏婉清继续道:“祖父说,既是合作,当公允行事。酒是公子所创,工本、风险皆由公子承担。我苏家不过借些微名望与人情,岂能占此厚利?祖父之意,苏家可按市价七成与公子结算,且销售之事,苏家会尽力,但能售出多少,售予何人,需与公子商议,利润归于苏家即可。此外,祖父希望,公子能允他老人家,偶尔以此酒会友,扬其美名。”
林砚闻言,不禁动容。苏修文此举,非但没有趁机攫取利益,反而主动让利,只求一个公允的合作与扬名的机会。这已非简单的商业合作,更带有一份长者对后辈的爱护与赏识,以及书香门第固有的风骨。
“苏老员外高义,小子……惭愧。”林砚起身,郑重一揖,“既如此,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。就依老员外所言,按市价七成结算。至于扬名之事,此酒能得老员外青眼,是其荣幸,小子求之不得!”
苏婉清唇角微弯,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,如春风拂过冰湖:“祖父果然没有看错人。他说,公子非常人,他日必非池中之物。”
“老员外过誉了。”林砚谦逊道,心中却是一暖。这份知遇之恩,他记下了。
正事谈妥,亭中的气氛轻松了许多。两人又聊了些诗词书画,林砚凭借远超时代的见识和精妙的言辞,每每都能引经据典,发前人所未发,让苏婉清美目中异彩连连,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。
“听闻公子近日,似乎遇到些麻烦?”临别时,苏婉清似是随口问起,眼中却带着关切。
林砚知道她指的是曹家和林府内的事,也不隐瞒,坦然道:“些许跳梁小丑,不足挂齿。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,还需小心应对。”
苏婉清沉吟片刻,低声道:“曹家势大,盘根错节,公子还需谨慎。若有……若有婉清能尽力之处,但说无妨。”她说完,脸颊微红,迅速低下头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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